(北京建筑大學,北京 100044)
悠悠華夏,文明古國。古城,以其名勝古跡眾多、地域特色明顯、文化差異巨大、融合自然風光等,遍及全國,共同構成了磅礴歷史文化遺產。然而,隨著我國社會主義經濟迅猛發展,新型城鎮化建設呈現出日新月異的發展態勢,古城面臨著快速城鎮化的沖擊,新城、舊城之間的用地矛盾日益加劇,很多小城古城風貌由于缺乏有效的保護,即將破壞殆盡。古城所代表的傳統文化面臨前所未有的沖擊。
張錦秋先生講道:“保護和延續古城風貌,這必然在規劃和建設中引起一系列的矛盾。研究分析這些矛盾,進而協調或解決這些矛盾,就成為當務之急。”
塔子城址位于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泰來縣城西北的塔子城鎮,地處松嫩平原地帶,平均海拔165 m,為高平原區,地勢平坦,平均高差為6 m。城址東南距泰來縣城45 km,東北距齊齊哈爾市區105 km,南距吉林省鎮賚縣75 km,西、北與內蒙古扎賚特旗接壤。城址東北側為綽爾河的支流——呼爾達河繞城北沿東墻而過(圖1)。
清末學者張穆在其著的《蒙古游牧記》中稱塔子城為綽爾城,謂“城周七里,門四座,建置無考”。

圖1 塔子城地理方位圖(來源:作者自繪)
塔子城址建于遼代,沿用并保存至今,是黑龍江省西部現存規模最大、保存最為完整的古代城防遺址;塔子城址的城壕與界壕(長城)形成的遼、金時期統治疆域的軍事防御體系,為研究遼金時期界疆城壕防御系統的制度和布局提供了實物證據;塔子城址在選址營造上因地制宜,巧用地勢地形,引河為壕塹、夯土為城墻,是兼具防御、生產與生活多種功能為一體聚居區,是研究古代東北地區聚居擇地理念和方法的寶貴實例。
塔子城鎮轄5個行政村、41個自然屯,人口1.8萬人,其中農業人口1.6萬人。有漢、蒙、滿、回、朝鮮等民族。
塔子城址在塔子城鎮的鎮區,城內現有居民4 000余人,主要集中居住在城區內的十字大街中心地帶。近年來城區內的建設活動頻繁。目前,除了在城址西北、西南、東北一帶還保留部分耕地外,其余部分均為建筑所覆蓋,且塔子城址內建設活動和城址保護爭奪土地與空間的現象日益突出。
對于遺產保護與人類活動現狀存在以下3種模式:①沿著遺產區的某一軸線方向擴張發展。這種情況源自某一方向上的經濟驅動力,火車或者高速路的開通、運行等,帶來的經濟發展和用地擴張。例如,平遙古城就是這種發展模式。這種情況下,對文化遺產的利用上,多以旅游形式為主,對遺產的保護要求多以利用與保護為主。②以遺產區為圓心,人類活動隨之展開。這種情況極為常見,北京、西安等幾乎大部分的歷史文化名城都是這樣的發展模式。這種情況下,人類的活動對遺產區的保護,既有保護的方面,又同時不可避免地帶來或多或少的破壞。保護要求上主要以保護為主。③則是完全將遺產區隔離開,新城不在舊城的基礎上發展,而是另外建城。這種發展模式較少,但可給予遺產區最大限度的保護,使得遺產區的完整性得到最好的保存(圖2~圖5)。

圖2 遺產保護區與人類活動區發展模式示意圖
而塔子城,并不屬于以上3種類型中的任何一種,它呈現出一種“包繞型”的存在。
2006年5月,塔子城城址被公布列入第六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其中,列入保護單位的城址,僅指城址部分。這就造成了塔子城現有建成環境的特殊性:城址為完整閉合的一圈城墻,城墻成為重點保護單位。而城內,則是人類活動區域。這種“邊緣式遺產”,中心是人類活動區,在我國歷史上也是廣泛存在[1],即“城”和“郭”的概念,或者簡單粗暴稱之為“墻中城”。

圖3 平遙古城發展模式 (來源:作者自繪)

圖4 北京發展模式 (來源:作者自繪)

圖5 蘇州發展模式(來源:作者自繪)
這種包繞型——遺產在邊緣、人類活動在中心的遺產形式,基于遺產保護的要求,極大地限制了當地經濟的發展,如圖6所示。在X和Y方向上,人們想突破城的界限,于是在城址上挖墻打洞的現象十分常見,城址逐漸被蠶食和肢解;在Z方向上,由于保護規劃的要求,建筑有嚴格限高。

圖6 塔子城問題現狀示意圖(來源:作者自繪)

圖7 塔子城現狀圖(來源:作者自繪)
隨著經濟和社會發展,越來越多的城內人想走出來,同時,就不可避免地帶來了對文物的破壞。20世紀30年代,泰來縣商會利用塔子城城墻作為防御土匪的工事,在城墻頂部挖掘掩體工事。今仍可見墻頂四周已形成深1 m左右、寬度3~5 m的凹形溝槽。城墻上的垛口、女墻等已毀壞不存,馬面、甕城塌落嚴重,形體難辨。20世紀六七十年代,當地駐軍和民兵利用城墻沿四周挖掘防空洞。由于大面積的地下通道空穴形成的大規模隱形傷損,長時期的棄置廢用之后造成漏雨進水,不斷地浸泡凍融,多處已形成地下坍塌,城墻表面下陷的現象。自城墻廢用以來,城墻遭受著持續不斷地掏挖,將城墻夯土移作它用。長期掏挖使得有些地段的城墻厚度減少,墻體變薄,形成陡立的墻體,受到雨水沖刷不斷產生重力坍塌,這種危象在東城墻的內側相當嚴重。城內沿城墻周邊的單位和居民為了擴大生產和生活空間,修建的各種建筑不斷向城墻推進。這些建筑既有老百姓私建的房屋、倉庫等,也有企業建造的廠房。這些現象在城墻的南墻東段內側、東墻北段內側以及北墻東段外側較為嚴重。除了戰爭時期的東、西、南、北4個城門(含甕城)被破豁成為道路之外,城墻的東南角、西南角和西北角也分別遭到破豁,形成破壞性的通行道路,明顯可見機動車的輪轍,寬度達10 m多。四周城墻均有10余處數量不等的小型豁口通路。同時,由于近年來塔子城址內的建設發展,在城址內建造了5棟6層居民樓,外墻刷飾鮮艷。在城墻北側東段旁邊建造的酒廠主體建筑高達5層,高度超過20 m。這些建筑對于古城的歷史環境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害。
除了人為因素外,還有一定的自然破壞因素。塔子城址內至今未建造雨洪排泄溝渠和生活污水排水系統。20世紀60年代修建的簡易排水管道,年久失修,作用喪失。2006年7月間的一場大暴雨,致使城內蓄積的雨洪匯流,沖垮了城墻西側南段的一段墻體,形成寬度達20 m的城墻豁口,至今成為城內外的一條便捷通道。受城墻形成的圍堰影響,城墻內的周邊變成低洼地帶,長期積水形成水塘,致使城墻墻基長期浸泡在積水中。較為嚴重的是城墻東側一帶,水洼面積較大,積水常年不散。積水浸泡致使墻體陡壁時有坍塌,情況危急。由于城墻墻體均為夯土建造,長期暴露在露天中,積雪凍融和風化現象嚴重。特別是南門和北門的情況較為嚴重,墻體裸露,土層干酥粉化,重力坍塌明顯,尤其是南門外甕城的局部墻體處于岌岌可危的狀態。
針對這種對城址蠶食和肢解的現狀,文物保護提出以下兩個思路。
(1)制止。禁止現有的一切破壞行為,治理不合適建筑。這包含3個方面的內容:①建立有效的保護力度,制止城址狀況的進一步惡化。設立塔子城址文物保護管理所,配置專職人員,逐步完善和加強塔子城址的文物保護力量。②對于違章建筑,要做減法。例如在城內東北角20 m多高的酒廠,不僅違反了文物保護的有關要求,也破壞了塔子城的整體視覺效果,應予以拆除。③對于情況不好的建筑,應及時更新。
(2)恢復。對于城址已經被破壞的部分,需要進行恢復。針對塔子城址的城墻墻體開展修繕工程測繪,查明夯土墻體傷損殘缺的規模與性質,開展現存結構性狀的評估,實施加固修繕等保護措施,增強自身機能,使夯土墻體免遭進一步的破壞和損毀,同時解決凍融風化、掏挖取土的破壞問題。塔子城址保存有完整的城墻、馬面、城門、甕城、門樓、護城河以及元代建筑基址,城防制度完備,格局完整、恢復工程必須維護這種歷史的完整性[2]。
對環境再塑的思路如下:①塔子城址的文物保護存在著與鎮區建設發展、居民生活環境改善、促進地方產業發展等諸種要素的關聯性,規劃必須統籌考慮這些要素的協調發展[3]。塔子城址的文物保護牽動著鎮區經濟發展建設、居民生活環境改善以及地方文化產業發展等重大問題。它本身的保護發展策略,必須與社會各個層面緊密結合,形成統一的和諧發展。②通過對塔子城址的有效保護和合理利用,統籌各種自然和社會要素的協調發展,能為塔子城保護創造一個具有可持續發展特點的生存與傳承的政策環境、物質條件和經濟基礎[4]。
對塔子城鎮區環境的再塑,為的是能夠有效保護塔子城址的真實性與完整性,最大限度地保存與延續其歷史信息與價值;能夠科學地指導對于塔子城址計劃實施搶救性保護措施,防止出現城址現狀的繼續惡化而導致的破壞;能夠協調塔子城址保護與塔子城鎮區建設發展的關系,促進新農村建設。
切實加強塔子城址文物保護管理與措施的科學性、實效性和可操作性,既能夠滿足塔子城址文物保護的要求,又能很好地為塔子城鎮的社會發展和環境改善提供科學合理的指導依據[5],促使塔子城址獲得科學的保護和合理的利用,逐步成為“文物遺址完整、歷史信息真實、保護機制良好、展示利用生動、科學研究深入、基礎設施完善、自然環境協調、社會發展平衡”的遼、金古城遺址展示區,充分發揮文物在弘揚歷史文化、振興民族精神、推動社會文明方面的積極作用[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