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千出老千

李北山

在近一百年前中國的上海灘，有一個房地產大王，叫程霖生，有名的富二代，繼承了他爹的產業，成為上海赫赫有名的富豪。程霖生其實是個紈绔子弟，花錢很慷慨，好出風頭，尤其喜歡附庸風雅。喜歡收藏中國古代字畫。他的豪宅里面掛滿了他收來的歷代名作，他尤其喜歡石濤的畫。

有一天程霖生把張大千請到他家里去品鑒書畫。張大千就跟他說，石濤！看得出你最喜歡石濤，你的藏品中很多石濤的精品。據說張大千在他家看到很多石濤的畫其實都是他自己畫的。張大千又說，你看你家這個中堂太大了，一般的畫震不住，你應該收一張石濤的大畫掛在這里。程霖生問要多大呢？張大千說，要配得上你這個中堂，怎么也得要一個兩丈四尺的巨畫。程霖生一聽有目標了，高興，請張大千喝酒、吃飯，送他走，回頭就開始到處搜羅石濤的精品。

回過頭來說張大千。他回家以后立刻找來文物販子，先找了一張明代傳下來的好紙，果然找到了一張兩丈四尺的巨大無比的宣紙，閉門多日，畫了一張石濤的兩丈四尺的山水，畫得非常好。然后緊接著找文物販子作舊，開始編故事。把這些搞完以后張大千就找了一個掮客，跟他說“我這有張畫，石濤的，”這個掮客一聽，明白，這不就是張先生您自己畫的嘛。張大千跟他講，你就拿著這張畫去程霖生家，賣給他，賣多少錢呢？五千個大洋，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果然，程霖生一見畫驚喜莫名，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居然送上門來了。程霖生一問價五千大洋，沒問題，但是我得找人來看看。那得找張大千，他是專家。到他家以后，張大千就繞著這張畫看，看了很長時間，最后張大千面色凝重，斬釘截鐵地說，假的！這個掮客很氣憤，到了晚上抱著畫跑張大千家里，說你這干啥，咱倆本來就做個局，要賺這個錢，你怎么自己把這事給攪了呢？張大千說你別著急，改天你再去，就說那張畫被人買走了，程霖生一定要問被誰買走了，你就告訴他被張大千給買走了。哦，明白了，這個掮客一聽，高明，確實高明。于是又過了幾天掮客就跑到程霖生家里，把這一說。程霖生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你張大千一看這個畫就是真的，自己想要，跟我說是假的。回頭問這個掮客說你賣給他多少錢？這個掮客說，這么跟您說吧，我賣給他是四千五。程霖生說你去，九千大洋你給我買回來。

這個掮客回頭又去了張大千那里，密謀一番。過了幾天又回來，說程先生我給你去要了，張大千也說了，他其實挺對不起您的，他當時確實是看走眼了，后來回頭仔細一琢磨是真的就自己把它買了。掮客說要不這樣吧，您也別給我九千了，您也不差錢，您給我一萬塊大洋，我給您把它要回來，張大千也說了可以賣九千大洋，但是您就再多給我一千，為什么要多給我一千呢？我是為您著想，我沒有跟張大千說是您買，你想要是您買張大千肯定要的更多，那甚至要個天價，就不想賣給您不是？程霖生一想也對，那行，就給你一萬大洋吧，于是這個畫就被程霖生一萬大洋給買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