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欣欣
現象學和英美分析哲學是當代西方哲學中的兩大流派,其思想與研究方法對美學和文藝領域都產生了重要的影響。本文主要考察藝術作品中的文學作品建構區別于客觀現實世界的獨立世界的可能性,以及其所具備的獨特的審美價值。由于兩大流派包含了眾多與此相關的理論和思想,限于篇幅,本文分別選擇了現象學美學中杜夫海納關于審美對象的世界的理論與分析美學中可能世界理論做比較分析,并兼及部分與可能世界理論相關的言語行為理論。因為杜夫海納作為法國現象學美學黃金十年的終結者,其美學思想具有一定的總結性,而可能世界理論也一度被運用到文學研究領域并與言語行為理論一同成為英美分析哲學中極具影響力的文論派別;另一方面兩者都是以意向性作為理論基礎,并承認藝術作品尤其是文學作品具有自己獨立的世界,且這一獨立世界建基于客觀世界之上又平行于客觀世界,是包含了豐富的審美價值的整體。本文試圖通過對杜夫海納審美對象的世界與可能世界理論的比較,找到它們各自理論中對文學作品建構審美世界的理解及其異同,并探求兩大理論在研究方法及研究方向上互補的可能性。
“可能世界”思想最初是由德國哲學家萊布尼茨針對其神學理論提出的,他認為在上帝心中“存在著無限多的可能的世界,上帝必然從中選擇其最好者,因為上帝所做的一切,無不是按照最高理性行事的”①。20世紀中葉以后,可能世界理論相繼被應用于哲學和文學研究領域。在文學研究中,可能世界理論主要被“用來闡述虛構理論和敘事學中的諸多問題”②??赡苁澜缋碚搶W者瑞恩認為“世界”作為一個隱喻可以描述文學文本所投射出的語義域,而模態概念又能夠對構成語義域的客體、狀態、世界的存在方式進行描述和分類。當文學作品的虛構敘事被建構“可能世界”所替代,文學敘事積極創造現實、影響現實的功能就凸顯了出來。眾所周知,在傳統的文學理論中,文學作品所建構的世界常被視為與現實世界相對立的虛構世界,因此而否定了文學世界的獨立性和真實的存在價值。這實際上是“模仿論”思想的延續,是站在現實世界的立場來看待和評價文學世界。受這一思想的影響,文學世界的真實性歷來不受重視,這在一定程度上貶低了文學世界的審美價值。而以“可能世界”代替文學虛構世界則表明文學作品所創造的世界是不同于現實客觀世界,但平行于現實世界的一個獨立世界,是一系列可能事態的集合,具有自身的獨立價值,正如米勒所言:“文學作品并非如很多人以為的那樣,是以詞語來模仿某個預先存在的現實。相反,它是創造或發現一個新的、附屬的世界,一個元世界,一個超現實?!雹酃识膶W作品所建構的可能世界不需要以現實世界的真值標準去判定其真偽,它擁有自身的合法地位和存在意義。從可能世界理論出發,文學作品的結構、類型、因素等問題得到了充分的討論與闡釋,文學世界的豐富性和復雜性重新受到重視。比如,在文學的可能世界中,同樣存在著真實域和虛構域、文本真實世界和亞世界的區分,真實域及文本真實世界是由作者或者可靠敘述人的敘述構成,虛構域和亞世界則由作品中所創造的人物的言行、情感、信念等等組成。而且,文學世界也同客觀現實世界一樣有真值、道德、價值、認知等模態,對于文學敘事的道德約束、價值追尋等有著自身的一套完整的評價規約。由此文學世界是一個完整的、獨立的世界,有著自身的審美價值。
需要說明的是,強調文學可能世界并不代表可能世界與客觀現實世界的絕對平行與對立,畢竟可能世界是建立在現實世界基礎之上的,是為了闡釋現實世界的某些事態而設立的,可能世界與客觀現實世界是兩個獨立但又彼此影響的個體。文學世界的設立具有一定的對現實世界的指稱效果,也就是說,文學世界所建立的各種道德規約、文化觀念等可以程度不一地影射現實世界的制度規約,促使讀者在閱讀作品之后去反思現實生活種種評價標準的合理性,因此,文學的批判功能是不能忽視的。與此同時,這也證明了文學世界本身就是一個獨立的整體,它實現了重構現實的作用。
杜夫海納“審美對象的世界”思想可追溯至胡塞爾的“生活世界”理論?!吧钍澜纭备拍钤?0世紀20年代以后受到胡塞爾的關注并在1930年以后作為確定術語占據了其先驗現象學的中心位置,是其前期先驗現象學思想向實踐現象學過渡的一個標志?!吧钍澜纭备拍畹奶岢鍪宫F象學與其他具體學科如美學、心理學、倫理學等相互聯系了起來,為現象學作為普全的、最終論證性的先驗哲學而得以完善提供了可能。這一理論上的“降級”促使現象學的追隨者將現象學的方法更廣泛地應用于具體的學科研究領域,杜夫海納的現象學美學即為代表之一。在其代表作《審美經驗現象學》中,杜夫海納用了大量的篇幅考察審美對象,其中“審美對象與世界”闡釋了審美對象的獨立性及其存在方式。杜夫海納明確指出:“在任何情況下,審美對象都不打算模仿現實(即使某種美學對它由這樣規定)。真正的藝術家即使從現實中汲取靈感,那也是為了與現實進行較量,對現實進行再創造。”④這句話有三層意思:一是否定了藝術模仿現實的傳統觀點;二是表明了藝術以現實世界為前提,從中攝取靈感;三是說明了審美對象以對現實世界的超越證明自己的獨立性。具體而言,杜夫海納以再現的世界和表現的世界之間的關系闡述了審美對象的世界的特質,他說:“如果說再現的世界是現實世界的一個映像,那也只是一個不可避免地,也是有意地殘缺的映像:作品就現實世界給我們提供的東西,正是為安插人物或說明情節所需要的東西。因為它的目的不完完全全是再現一個世界,而主要是從這個世界抽取某個確定的、有意義的對象,使之成為自己的財富,并不斷地把我們領到這個對象上去。”⑤作品所創造的世界并不是對現實客觀世界的再現,而是汲取現實世界的某些客觀因素或者說符號,重新組合排列,從而營造一個完全不同于現實世界的文學世界,故而“每部偉大作品都是一個神話,都是一個符號擴展成為一個世界的結果”⑥。在文學作品中,被再現的對象變成了一系列符號,即使是來自于現實的原型也不再成為文學世界里用以界定其真偽的標志,他們從此掙脫了現實世界的束縛,成為構成文學作品可能世界的因子。從這一視角出發,文學作品也就擺脫了與現實世界比較的命運,而具備了自身的獨立價值和意義。杜夫海納還強調了現實世界對于藝術創作的重要意義,他說:“對我們來說,現實世界不能全部取消;否則我就不是感知而是幻想審美對象了?!雹叨摇懊恳粋€由作者署名的可能的世界不是由創造性想象力所發明的一個非真實的世界,它是大自然的一個可能,想在作品中現實化的無窮無盡的真實的一個側面”⑧。所以,當我們在閱讀一部小說時,作品中的背景、人物、情節似乎和真實的生活帶給我們的驚奇和啟發一樣多,但是這是兩種不同的感覺,因為在小說的世界中,同樣的小橋、流水、人家可以有無窮無盡的故事發生,這些故事在各自的文學世界中具有絕對的真實性和確定性。所以,普魯斯特稱贊埃爾斯蒂爾筆下的玫瑰是像雙手靈巧的園丁一樣的畫家為玫瑰家族增添的新品種;萊斯屈爾才會說,藝術家不是像他們的生活那樣去創作,而是像他們的創作那樣生活。同理,文學作品不是依照現實而創作的,而是讓讀者在它所創造的世界中去“生活”。在這個基礎上,文學作品的本體論價值才真正凸顯出來,文學世界從此可以被視為一個獨立的宇宙來研究,而不必理會現實世界、準確性等的干擾,文學的虛構性質也就不再成為阻礙它獲得自身獨立價值的障礙,正如杜夫海納所說:“審美對象意味著一個整體。”⑨簡言之,審美對象的世界的“主體性”主要體現在它是一個表現的世界,它作為一個具有內在統一性的整體始終在向我們表達和展現一些東西,就像是枝葉的繁茂形成了濃密的樹蔭,相反濃密的樹蔭也造成了我們對于樹木枝葉繁茂的印象,作品所營造的那個世界有著主體間相互融洽的統一性,是一個超越了現實世界的主體世界。
杜夫海納認為文學世界是一個潛在的存在、尚未構建的可能世界,他借海德格爾的話說:“如果存在找不到進入世界的途徑,存在斷無顯現之可能。”⑩換言之,文學作品所創造的可能世界在被讀者閱讀之前都不是真正存在的,因為此時的文學作品尚未成為審美對象。所以,杜夫海納稱審美對象的世界而非文學作品的世界因為在作品還未被閱讀時,其所建構的文學世界仍然處于遮蔽的狀態,文學世界的存在并未真正實現。而由文學作品過渡為審美對象,關鍵在于被閱讀、被觀賞,即審美對象的在世存在必須通過審美知覺的意向性活動。因此,杜夫海納又將審美對象稱為知覺對象,認為審美對象只有在知覺中才能自我完成。易言之,杜夫海納的“審美對象的世界”是一個以客觀現實世界為基礎的、表現的、直觀的世界。對于文學作品建構的世界就是以現實世界為前提的、存在于讀者的知覺當中的可能世界,它同時具備客觀性和主觀性,客觀性來源于構成文學可能世界的客觀物質因素,主觀性則來源于讀者的知覺意向性。當文學作品在被閱讀時,它就由潛在的審美對象變成了存在著的審美對象,文學作品的可能世界就此由遮蔽狀態進入澄明境域,文學之美才得以顯現。
杜夫海納審美對象的世界與分析美學的可能世界理論存在著理論目的的同一性,即都是為了闡明藝術作品尤其是文學作品所建構的世界的本體性地位和獨立價值。兩者的相似性主要體現在文學世界與客觀世界的關系方面:首先,二者都認為文學世界是與客觀現實世界處于平行關系的獨立整體,杜夫海納說:“作品的世界就是一個完成的但又是無限的整體,這個整體是作品以自己的形式和內容向我們陳述的、并要求思考和感覺的東西?!?作品所建構的世界是一個平行于現實世界的完整整體,有其運行的內在機制,處于其中的人物可能來源于歷史上的真實人物,也可能是作者虛構的可能人物,一旦進入作品的世界,就會按照這個可能世界的模態去生活、去思考,脫離了現實世界的各種規約的束縛。這也正是可能世界理論所強調的文學世界的本體論價值。其次,二者都認為文學世界是以客觀現實世界為基礎和前提的,與現實世界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杜夫海納認為現實世界對文學作品所再現的世界有一種滲透作用,可能世界理論學者也認為設定可能世界不是在建構一個與現實世界毫無關聯的世界。文學世界中的各種因子多來源于現實世界,人物的言行、思想、情感都與客觀現實世界中的真實情況有一定的相似或本質上的一致性,讀者之所以會同小說中的人物產生思想或情感上的共鳴,被作品深深地吸引,部分原因就在于小說中的人物和情節并不是完全虛幻的、縹緲的,而是在一定的真實性的基礎之上虛構的。故而杜夫海納和可能世界理論學者都認為文學世界是與現實世界彼此關聯的還未實現的可能世界。
當然,杜夫海納的審美對象的世界并不等同于可能世界理論,兩者存在一定的差異,可能世界理論關注的是文學世界的語義域,對于文學世界的內部結構、本質、類型有著詳細而獨特的闡釋,對于我們了解文學世界本身有著極為重要的價值。然而,文學世界理論的學者卻忽視了文學世界的建構問題,即由作品到可能世界如何實現連接的問題。而杜夫海納在論及審美對象的世界,極為關注文學世界的“存在”也就是建構問題,他說:“一個劇本等待著上演,它就是為此而寫作的。它的存在只有當演出結束時才告完成。以同樣方式,讀者在朗誦詩歌時上演詩歌,用眼睛閱讀小說時上演小說。因為書本身還只是一種無活力的、黑暗的存在:一張白紙上寫的字和符號,它們的意義在意識還沒有使之現實化以前,仍然停留在潛在狀態?!?未被演出的劇本、未被朗誦的詩歌、未被閱讀的小說都是潛在的可能存在,只有在被演出、被朗誦、被閱讀的瞬間,藝術作品才真正成為審美對象,并實現自身的存在。對于文學作品而言,文學世界的建構發生在閱讀的同時,閱讀即為建構的過程,而可能世界理論并未涉及文學世界的建構問題,故而有學者認為可能世界是一個未完成的世界,其建構離不開言語行為的輔助。言語行為理論是分析哲學中另一個比較有影響的理論,后被引入文學理論研究領域。可能言語理論行為與可能世界理論分別屬于日常語言領域和模態邏輯領域,似乎并不存在理論上的連結點,然而在文學研究中,有學者發現了兩者之間的微妙聯系,認為言語行為理論與可能世界之間是一種行與果的發展關系,例如喬納森·卡勒就指出文學言語不僅創造角色的性格和角色的行為,而且也使觀念和思想得以產生,他援引拉·羅什??频挠^點論證對此加以論證:“假如從來沒有從書本中讀到過戀愛的事情,人就從來不會有戀愛的念頭?!?所以文學也是在創造可能的事態,這與可能世界理論的觀念是一致的。而且,可能世界的建構需要以言語行為的“施行”來實現。英國語言學家奧斯丁將語言分為施行話語(又譯述行話語)和記述話語,記述話語主要是描述事實,而施行話語則在描述行為的基礎上實施這個行為,他認為施行性實際上包含了描述功能,是語言的首要特征。比如當我們說“我相信你”的時候,不僅是在描述“我相信你”這個事實,同時也屬于“我相信你”這個行動。喬納森·卡勒在《文學理論入門》中指出文學語言就是一種施行性語言,他說:“述行語把曾經被認為是微不足道的一種語言用途——語言活躍的、可以創造世界的用途,這一點與文學語言非常相似——引上了中心舞臺。述行語還幫助我們把文學想象為行為或事件。把文學作為述行語的看法為文學提供了一種辯護:文學不是無關緊要的、虛假的描述,在語言改變世界,及使其列舉的事物得以存在的活動中,文學占據自己的一席之地?!?文學語言作為一種施行性語言說明文學作品可以“造成”許多行為或事件,這些行為和事件組成了文學作品的可能世界。并且,文學語言的施行性具有“改變世界”的功能,即文學作品通過建構一個世界來體現現實世界的某些文化范式和道德規約,以此引起人們對現實的反思。但是,言語行為理論無法對文學可能世界的內部結構進行闡釋,它只能叩響文學世界的大門卻無法走進去一探究竟,這正是將言語行為理論與可能世界理論相結合的出發點。兩者結合恰好可以用來比較完整地實現文學世界建構的整個過程并了解這個世界的內部結構。只有在這個基礎之上,文學作品才能夠真正實現建構和審美的雙重價值,作為一個獨立的主體而存在。
若把文學言語行為理論與可能世界理論相結合再與杜夫海納的審美對象的世界進行對比可以發現,二者之間仍然存在關注面的差異和理論互補的可能性。差異在于前者針對的主要是經驗主義層面,通過言語做事就是實實在在的行動,而杜夫海納則是在先驗與經驗之間徘徊。他承認可能世界與自然的某些東西相關,現實世界對藝術世界有一定的滲透力,是把現象學還原到了經驗層面,而與此同時,他又指出在審美對象的世界,作者與讀者之間是一種主體間性的關系,他的美學就是要在這主體間性的關系中找出審美的本質,這又回到了先驗現象學的道路。因此,在杜夫海納的現象學美學內部是存在一定的矛盾的,他想要建立純粹的美學,卻不時地滑入實踐現象學的道路。相對于杜夫海納來說,文學言語行為與可能世界理論把文學與人們的生活經驗結合得更為緊密。他們以語言作為突破口,將文學世界的建構與人們的閱讀、生活緊密相連,并認為文學世界對啟發人們反思現實生活中的各種道德規約、價值觀念的合理性這一功能是極為重要的。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文學言語行為和可能世界理論與杜夫海納的審美對象的世界存在著理論互補的需要,因為文學的最終目的仍然是為人們的審美服務的。
在杜夫海納審美對象的世界與可能世界的理論基礎上,文學世界重新獲得了自己的獨立性,離開了現實世界束縛的文學可能世界從而具有了獨特的審美價值:其一,文學世界擺脫了真實性的質疑,從此不再被視為現實世界的影子。以往我們在評價文學作品時,往往是站在現實客觀世界的立場來看待文學世界,故而稱其為虛構世界,這種做法實際上是將現實世界視為第一性,將文學作品視為第二性。然而,當虛構世界上升至“可能世界”,成為獨立的審美對象時,便掙脫了“現實世界的影子”的身份而獲得了應有的本體地位。因而當我們再談論文學的性質和價值時便不會僅僅站在現實世界的角度去評價文學世界,而是將其視為完全獨立的個體,從多角度出發審視作品的價值和意義。文學作品是生活的疊加,它在現實世界的基礎上建構超越現實的文學世界,故而可視其為連接現實世界和可能世界的橋梁,當讀者在閱讀時,也就是在“施行”可能世界中的生活,文學言語的這種“施為性”功能造成了讀者“去相信”文學虛構世界的傾向,保證了文學作品可能世界的真實性價值。其二,文學世界具有了自己的真理之光。當文學世界被界定為獨立的可能世界時,現實世界的真偽標準不再是衡量文學世界的標尺,作品所“說出”的某些東西就不再被認為是虛構的,沒有實際意義的,故而文學世界自身存在的價值和意義就得到了保證,而作品的意義即為作品的真理所在,因此,平行于現實世界的文學世界就閃現出自身的真理之光。其三,讀者將在文學作品所建構的世界中獲得純粹的審美體驗而無需考慮它與現實客觀世界的距離,當文學世界擺脫了現實世界各種規約的束縛,便不會再被拿來比附現實世界,文學才真正實現了自由?;赝麣v史上種種將文學與現實劃等號所造成的負面影響,就可以體會到文學自由對于文學健康發展的重要意義。當然,如果將文學世界看作虛構世界,同樣也不存在將之與現實比附的問題,然而這就損害了文學作品的本質之“真”,藝術真、善、美的價值就不完整了。因此,可能世界才是文學世界的最佳歸宿。
①萊布尼茨《神義論》[M],朱雁冰譯,北京:三聯書店,2007年版,第108頁。
②張新軍《可能世界敘事學》[M],蘇州:蘇州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第17頁。
③希利斯·米勒《文學死了嗎》[M],秦立彥譯,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28-29頁。
④⑤⑦⑨⑩?杜夫海納《審美經驗現象學》[M],韓樹站譯,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1992年版,第201頁,第210-211頁,第188頁,第196頁,第224頁,第226頁。
⑥⑧?杜夫海納《美學與哲學》[M],孫非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5年版,第164頁,第167頁,第158頁。
??喬納森·卡勒《文學理論入門》[M],李平譯,北京:譯林出版社,2013年版,第101頁,第101-10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