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是怎么回事

吳麗香

花開有聲，雁過無痕，每個人都只不過是這個浩瀚的宇宙中一粒小小的塵埃，浮浮沉沉，但存在總有它的理由。

驚鴻一霎，轉眼間流年偷換，我們竟在不知不覺中成長了。我們總是很矛盾，盼望能快點成長，卻又那么害怕長大。長大了，意味著要向那些天真羞澀的往事做出告別；長大了，就表明要與那些無憂無慮的時光揮手說再見。只是留戀與不舍的深情，終究擋不住歲月匆匆流失的腳步。

歲月擱在墻腳下，目光迅捷地一瞥，便層層剝離，粼粼龜裂，碎成千萬雙游弋的眼，顆顆都注滿成長的深意。

成長究竟是一件怎樣的事情？

能固定在鐵軌上行駛的火車，雖從表面上看風馳電掣，仿佛有叱咤風云的力量，其實它也不過是按照預定的軌道走在平凡的路上罷了，這種轟轟烈烈的運行又何嘗不歸屬于平平淡淡呢？就像人的成長，白晝下縱情歡愉，卻會于某一個深沉的夜里靜靜地感傷，成長是如此沉寂平淡的事情。

火車一直沿著舊轍行駛，歲月一頁頁從車輪下輾過，其實火車也一直在經歷著成長，它一直奔跑在時間與輪回的隧道里。人也是如此，悲觀地想，成長究其源只是年歲的虛長，這是對其最膚淺的定義。

有時候會真心地希望自己能倒退幾步，重新起航，重塑生活，仿佛就會得到比現在更好的結果。但是，生命的運行軌道永遠遵循了向前的規則，成長作為一種生存狀態，是一個過程，也是一個終極結果。

成長應該是很漫長的，但在這個崇尚網絡化與快餐式、追求速度與效率的時代，其實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每個人的成長都只有一次，沒有彩排，每一天都是現場直播。有時候甚至還沒有想好今天要怎么過，今天就悄悄逝去了。你還來不及感慨，明天已笑盈盈地向你走來，你只能轉過身去面對它。想到這兒，我感到自己的呼吸速度不由得加快了許多，成長是多么倉促的事情。

成長有時是一件很無奈的事，對于不愿過的一段時光，我們無法“跳過”，更無法將其刪除，因為成長是一種自然銜接與鋪墊。有時候感覺累了、倦了，成長的腳步依舊不依不饒，永不暫停，盡管你可以休歇自己的肉體讓其靜止，但外面的世界依舊是斗轉星移，瞬息萬變，稍有松懈，便潛伏著巨大的危機。

成長是一件非常私人的事情，安靜是最好的詮釋。在沉寂中我們才能聽懂心靈的歌唱、靈魂的呼喚與最真實的渴望；在安靜中我們懂得了沉思；在享受寂寞中我們鑄就了強大的精神防線，能夠本能地拒斥喧囂浮躁；在寂寞中我們的心智也在成長，骨子里所蘊藏的東西越來越深刻，等到我們能夠用理性戰勝感性，精神上有了拔節，靈魂也就上升到另一個高度了，突然覺得，成長是一場多么神圣的洗禮儀式。

成長還是一件深情的事情，試著用心感受自身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根發梢，每一個毛孔，我們會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試著用心感受每一天心臟撞擊胸膛的聲音，每一次均勻舒緩的呼吸，每一次脈搏有秩序的跳動。用心感受生命的律動與靜美，抒情與溫婉；仔細凝視著鏡中的自己，逐漸褪去稚氣的臉，日益濃密的鬢角，漸漸深邃的眼眸，竟感到如此深情。

成長仿佛是一道程序，我們的大多數時光都于平淡中度過，有些許無奈感傷，有時會感慨唏噓。成長過程中必須努力，必須以時間為代價，需要耐心，有時也需要忍受，但成長賦予我們的禮物是最意味深長、最美好的。

因為成長，那年幼時東倒西歪的我們，已變得婀娜多姿、溫文爾雅了，單這一份厚重的禮物，就值得我們深情地擁有，并將成為年老后最向往的記憶。

哦，成長，成長……

賞析

作者由青春成長過程中的惆悵說起，繼而設問“成長究竟是一件怎樣的事情”，并鋪陳解讀、抒發感悟。首先，以火車行駛喻指成長之動靜表里、往而不返，將成長定位為一種生存狀態，展現了作者積極上進的心態。其次，論述了成長所面臨著的時代與社會困境：時代的飛速發展迫使原本銖積寸累的成長變得倉促被動而無奈。針對以上有關成長的煩惱，作者抒發了自我的感悟：以安靜息慮凝神、篤定沉思從而獲得理想性的內斂凝聚、精神與靈魂的升華與洗禮，以深情珍視生命、熱愛生活。文章隨感而發，自然成文，如行云流水搖曳多姿。全文語言自然灑脫，文氣灌注，善用譬喻，使哲思機鋒閃耀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