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

間諜、社交媒體和健身App

文 / 朱江明

今年3月4日，前俄羅斯軍事情報人員謝爾蓋·斯克里帕爾上校和其女兒尤利婭被發現倒在英國當地一家購物中心的長椅上昏迷不醒，后經調查診斷證實，此二人是俄羅斯研制的諾維喬克神經毒劑中毒。雖然俄羅斯方面極力否認此事與己有關，但這起針對俄前情報人員的毒殺事件導致英俄關系迅速惡化。日前，英國首相特雷莎·梅在議會下院發表演講，稱英國情報部門已鎖定兩名具有重大作案嫌疑的俄羅斯人，警方調查人員隨后公布了兩人的姓名、照片、行蹤以及大量的監控錄像和截圖，英國情報部門認定這兩名嫌疑人供職于著名的俄羅斯軍事情報機關格魯烏。

消息一經放出，眾多海外情報機關和媒體立即針對這兩名俄羅斯嫌疑人進行了“人肉”，結果大失所望。二人的出生地、工作單位等關鍵信息都被證實是偽造的，交通違章罰款記錄都有被故意抹除和惡意篡改過的痕跡，就連入境英國所用的護照也很可能是為此次行程專門準備的臨時偽裝身份。而最為關鍵的是，通過面部識別技術人們根本無法在社交媒體上匹配到這兩人的有效信息。

最新全球數字統計顯示，世界各地使用社交媒體的人數已經超過了30億，美國中情局前副主任馬克·凱爾頓曾經在接受公開采訪時抱怨過，“像Facebook、Twitter和LinkedIn這樣的平臺對普羅大眾分享生活來說當然是很好的，但是當你在海外執行秘密任務時，就會使事情變得相當復雜了。”而事實也確實如此，中情局曾經撤回一位應聘者的offer，原因是這名新人參加面試時在Facebook上發布了一條信息，表示自己正在中情局接受面試。

對于情報人員來說，社交媒體的困境往往是多方面的，既不能在社交平臺上引起別人的注意，也不能突然消失在公眾的視野里。中情局就外界對其“禁止使用一切社交軟件”的猜測曾在官網上公開辟謠，并且鼓勵雇員進行日常的更新。

社交平臺更新內容除了受到嚴格限制以外，還需要有特定的劇本。通常執行外勤任務的情報人員都有假身份作為掩護，比如被譽為間諜之王的以色列間諜伊萊·科恩最初的假身份是一名成功的敘利亞商人。而外勤干員在社交媒體上的動態既要與行程、身份保持一致，又要用內容掩蓋真實活動和目的。如果內容與實際行程嚴重脫節，很容易遭到當局反間諜部門的偵查。

在意識到這一系列問題之后，一些歐美的情報部門開始著手為雇員甚至準雇員定制社交媒體主頁的內容，以便讓情報人員至少看起來是普通人。而這兩名俄羅斯刺客，在社交媒體上完全是一片空白，好像不存在過一樣，甚至連公民檔案信息和對應的交通處罰都是捏造和篡改過的，這種簡單粗暴的“灰化”方式沒有國家機關的手段是很難實現的。

盡管俄羅斯情報系統對社交媒體的控制還算得力，俄軍方卻顯然并未意識到社交媒體的威脅。2014年的馬航MH-17航班墜機事件告破的突破點就是源于一段社交媒體上的視頻，視頻記錄了六輛載有防空導彈的軍用車輛及其補給車隊快速駛過，而調查人員通過比對視頻中的路牌路標以及谷歌地圖上的數據，最終確定視頻拍攝于俄羅斯第53導彈旅基地外的公路上，方向顯示該車隊正駛離基地進行某種活動，而之后通過比對核實車身、車牌編號以及導彈外觀，與擊落MH-17的俄制9K37 Buk山毛櫸導彈吻合。通過對所有同一時間段該地區的社交媒體圖像視頻信息進行綜合分析后，調查組繪制出了車隊行進的路線圖，核對墜機航班黑匣子之后，最終確定了俄羅斯方面應對此事件負責。

不僅俄羅斯軍隊因為社交軟件翻車，北約軍隊也因為手機應用軟件和穿戴設備導致大量軍事基地、禁區的坐標暴露。一家健身穿戴設備公司在其網站上放出了涵蓋3000萬億個數據點的“熱力分別圖”。然而只要比對這些數據點和谷歌地圖就能發現，許多在中東地區的熱點遠離城市，位于人跡罕至的地方，這些反常的數據立刻就被分析機構捕捉到，致使大量美軍基地的地理坐標暴露。

總之，社交媒體給軍警情報機構帶來的挑戰，已經成為一個讓各國非常頭疼的問題。到底應該如何處理，各國都還沒有找到比較好的辦法和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