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終南山

祁 源

一直想去終南山做次探訪，但兩次去西安，都因故未能成行。最近休假，與朋友相約去登終南山，了卻了多年的心愿。

終南山是中國南北天然的地質、地理、生態、氣候、環境以及人文分界線，自古以來一直是古都長安城的堅實依托和雄偉屏障。預定登終南山前一天傍晚，西安下起了綿綿細雨，但我的心情似乎有點急不可待。第二天一早，我們便啟程了。

終南山在西安城以南20余公里處，交通很便利。我們到了終南山，走出車門，天空依然細雨蒙蒙。仲春的西北仿佛也彌漫著江南那種春寒兮兮的味道，漫天的雨霧籠罩著遠近山峰，讓我們對終南山忽然生出一種神秘感。據記載，歷代以來，文人墨客在終南山留下了許多墨寶，成為終南山豐富的人文史跡的重要部分。一個多小時之后，我們到了天池。天池是翠華山自然形成的一個高海拔堰塞湖，被譽為“秦嶺明珠”。天池面積雖不大，但一汪池水清澈如鏡。雨霧繚繞中，碧波漣漪，四面環繞的青山在池水中形成了如畫般的倒影，美輪美奐。離開天池，我們來到了奇特的“冰風雙洞”。這兩個洞位于天池的西面，一個冰洞一個風洞，兩洞彼此相連，峰回路轉，洞中有洞。冰洞由巨石相依而成，洞內堅冰四季不化。洞口巖石上刻有一副對聯：千載寒凍三九地，四季冰封六月天。而與之相連的風洞則常年有呼嘯不止的風，且白天風自北向南吹，晚上變為自南向北吹。這種奇特的自然現象至今還沒有令人信服的解釋，可見大自然的神奇美妙。

終南山又名“太乙山”，相傳太乙真人常在翠華山旁昂首群山，冥思道法，傳經布道。后來在天池西邊的山峰中，形成了一座“太乙真人石像”。據說當年漢武帝曾專程來此拜謁太乙真人，并設立了祭天道場。我們尋一高處，遠遠眺望，似乎還真的感覺太乙真人昂然佇立在群山之中。登上翠華山頂時，雨漸漸小了。站在山巔，俯瞰四周，一望無際的群峰綿延起伏，在繚繞飄浮的濃濃霧靄中忽隱忽現、時遠時近。嗖嗖的山風中夾雜著陣陣清脆的鳥鳴，讓人不由想起“自古終南出神仙”的美譽。終南山地處南北分界線，一直以來都保持著良好的生態，古樹參天，林深谷幽，自然環境十分優美，為此又得名為“地肺山”。

下了翠華山，已是下午一點多，天空又飄起了細雨。我們一行簡單吃完午餐后，決定去參觀終南山世界地質公園博物館。博物館位于翠華山的翳芳湲景區，坐落在青山與溪流之間，與四周自然環境渾然一體。聽著講解員娓娓道來的解說，我們既仿佛感受到億萬年來地球在廣袤太空中演變的軌跡，也對終南山獨特的地質地貌有了初步了解。

終南山還被稱為“天下第一福地”，自古以來就是眾多隱士的青睞之地。相傳姜子牙入朝前，就曾在終南山隱居修煉，后以80歲高齡出山，輔佐武王伐紂，成為一代名相。后來的張良、孫思邈、鐘離權、呂洞賓、劉海蟾、王重陽等無數名士都先后隱居終南山。連一代詩仙李白也曾遁入終南山，吟詩抒志。美國漢學家比爾·波特在他的《空谷幽蘭》一書中披露，終南山時至今日，仍然保留著隱居傳統。波特尋訪后估計，最近幾十年來，先后有5000多位來自中國各地及外國的修行者散落在終南山谷，過著遠離繁華都市的隱居生活。目前，長期隱居終南山的仍有四五百人。他們與群山為伴、與清風為鄰，有的甚至結廬而居、自耕而食，既清苦，又怡然。

離開終南山啟程返西安，已是傍晚時分。因為下了一天的雨，車窗外雨霧蒙蒙，車開得很慢。陪同的朋友似乎感覺沒能讓我們盡興游覽終南山，帶有歉意地說，你們這次來算是初識終南，探訪終南一隅，下次再陪你們登主峰、尋道蹤、臥草甸，穿越映山叢林，遍飲終南清泉。朋友帶有詩意的一番話，說得我們感動于心，稱贊不已。我們對朋友說，下次我們將以“驢友”身份，再探終南山，去做幾天“終南隱士”。

車進西安城，凝望車窗外閃爍的五彩燈光，忽然間，我腦海里涌出了王維所寫的那首《終南山》：“太乙近天都，連山接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靄入看無……”

（選自2018年6月22日《安徽日報》，本刊有刪改）

鑒賞空間

“知者樂水，仁者樂山。”在楊朔筆下，160里漓江水路“滿眼畫山繡水”，為此，作者用準確生動的語言展現詩情畫意的境界，并將豐富的間接材料與自己的直接見聞統一起來，既豐富了文章內容，又讓人領悟到世事的興衰變遷，從而啟示讀者珍惜現在的美好生活。終南山，古今中外“眾多隱士的青睞之地”。作者祁源帶著期待、虔誠與景仰之情去賞玩去描寫，于是情滿于山，筆下文字靈動。此外，穿插敘述的材料、一筆帶過的說明、點到為止的抒情議論等，都增添了景物魅力，提升了文章的藝術張力。

讀有所思

1.為什么作者認為朋友說的“你們這次來算是初識終南，探訪終南一隅，下次再陪你們登主峰、尋道蹤、臥草甸，穿越映山叢林，遍飲終南清泉”“帶有詩意”？

2.本文于2018年6月8日在《江淮時報》上發表時，并無第6自然段的內容。你認為添上這一段好不好？為什么？

（關注公眾號，回復“拓展閱讀2018年9月”查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