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者亦是愛的使者

劉陽

年屆80歲的母親曾是全國優秀小學教師，她是我永遠的榜樣。

1960年師范畢業的母親被分配在江南小城，由此開始了她的教師生涯。幾十年過去，她的學生遍布海內，可謂桃李滿天下。她對教師工作兢兢業業不遺余力，發自內心地關愛孩子們，并以這份愛贏得了孩子及父母的尊重。

學生時代的母親，品學兼優，文體皆佳，還是歌詠隊隊長兼領唱，省級田徑運動員。20歲工作后，主教語文、數學，兼授音體美。

母親一心撲在工作上，專業底子厚，課備得好講得好之外，帶班也很有辦法，很快便成為縣重點小學的骨干。恰逢教學改革，母親是小組里最年輕的一位。有些難帶的班，班主任被氣跑好幾位，校長便交給我母親管。

接手班主任的第一節課，母親站在講臺后，微笑地看著孩子們，不說話，更不罵人。那些調皮淘氣的孩子們起先想，哼！這么年輕，還是女老師，還不好對付嗎？保準用不了幾天就會哭著跑掉了，等著吧！見我媽媽只是笑著，孩子們頓時心中沒了底。這時我母親開口了：孩子們你們好。聽說你們班有些同學很調皮，可我一個個看來看去，覺得每個孩子都挺可愛的嘛。好，現在開始上課。

那幾個調皮孩子蒙了，咦，這老師不但不訓我，還說我可愛，還從來沒有老師說過我可愛呢！

下課鈴響，我母親又說了一番話：你們看，我有很多作業本要批改，沒時間出去看著你們，要是有人打架鬧事可怎么辦？這樣吧，管得住自己的同學就出去玩，管不住的，就留在教室陪我改作業，好不好？

“好！”孩子們一哄而散，都出教室玩去了。果然大多數孩子管住了自己沒鬧騰，可總有一兩個過于淘氣，暗中觀察的母親就客客氣氣請他們進教室，他們也只能愁眉苦臉陪老師改作業。同學們的歡聲笑語讓這幾個孩子心里如同貓爪抓，下一個課間休息就真的管住了自己。一周不到，紀律問題就解決了。

學習上，母親也能很快讓所謂的“差班”提高一大截。下午放學前，母親說，今天學了這些生字生詞，如果你們用心學會了記住了，明天早上默寫得出來，今天放學后就沒有作業，默寫不出來就抄十遍。

“喔，我們班沒有作業！”孩子們歡天喜地回家去了。認真的孩子用心記住了生字詞，而那些只顧玩的孩子第二天罰了抄，心中無比懊惱，漸漸也知道用心琢磨生字生詞了。用心學習一遍比無心抄寫一百遍都記得牢，既然記住了，教條地抄寫多遍只是無謂占用兒童玩耍的時間。這個班的統考成績勝出了，而且孩子們并不覺得學習很累，不太愛學習的孩子也對完成學習任務有了足夠的信心。如此，哪里還有什么“差班”“差生”呢？

我出差時巧遇母親的第一屆學生陳校長，他深情回憶我母親20歲時的樣子：兩根長辮子，碎花連衣裙，吃飯時把幾片香腸都夾到他碗里，公開課上總叫他發言，這讓班上年紀最小卻聰慧好學的他更有自信。

母親就是這樣，精心呵護孩子幼小的心靈，巧妙培育孩子自主學習的習慣，用愛澆灌孩子們自尊自愛的心靈花園。身為教師的我，遇到困難時想起母親，便不覺氣餒，遇到榮譽時想起母親，便不敢倨傲。有這樣的母親，是我最大的福分。

編輯 喬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