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部控制、審計質量與債務融資成本
——基于2011-2015年滬深A股上市公司的經驗數據

文/秦嘉昱，中南民族大學

1 引言

根據優序融資理論，債務融資成本低于股權融資成本，因此債務融資優于股權融資。中國企業的外債融資主要有三種來源，為金融機構借款、商業信用與直接發行債券，其中從銀行等金融機構的借款所占比重最大。

企業內部控制和外部獨立審計都是對企業至關重要的。2008年，我國頒布《企業內部控制基本規范》，并于2010年頒布配套指引，要求上市公司進行內部控制自我評價，出具內部控制報告，或讓獨立的第三方組織（如會計師事務所）來進行內部控制審計。外部審計能夠為財務報告的可靠性提供合理保證，增強投資者對上市公司披露信息的信任度，審計過的公司財務會計信息質量更高，同時能夠識別財務造假等行為，降低債權人與借款企業之間的信息不對稱程度。本文從內部控制和審計質量兩個方面探索其對公司債務融資成本的影響。

2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2.1 理論分析

本文主要依據委托代理理論、信號傳遞理論等。從委托代理理論來看，由于代理人和委托人之間的利益不相一致，公司設計、執行完善且高效的內部控制來監督經理層所進行的各項經營活動，并且通過外部審計質量對經理層信息披露可靠性進行判斷，使得投資者做出更加有效合理的決策；從信號傳遞理論來看，高質量企業會通過某些可觀察行為向市場傳遞積極信號，市場上的投資者也會做出相應的反應，這個過程可以緩解市場的逆向選擇問題，以降低公司債務融資成本。

2.2 研究假設

Kim等（2011）研究表明，債務融資成本將隨著內部控制質量的變化而變化。內部控制良好的企業具有良好的經營效率、完善的管理，這意味著企業所披露的信息相對可靠、真實，從而便于債權人進行監督。梁俊哲（2016）研究發現內部控制質量越高則債務融資成本更低且傾向于進行更少量的債務融資。倪筱楠等（2016）發現內部控制質量對債務融資成本的降低是顯著地。根據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設1：

假設1：企業的內部控制有效性水平越高，其債務融資成本更低

內部控制存在局限性，對會計信息質量只能提供一定限度的保證，此時，作為外部治理機制的審計將發揮作用。李果等（2017）以2013-2016年深市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研究發現若本年是經過高質量審計師的審計的企業，在次年能夠獲得較低的融資成本。

審計質量高低主要依賴于審計師。如果審計師具有較高的業務能力和較強的獨立性，則向市場傳遞積極信號，表明財務信息質量高；高質量的審計難以模仿，投資價值低的公司不敢聘請高質量的審計師，因此優質的企業通過選擇高質量的審計師，向外部市場投資者傳遞明確的價值信號；會計師事務所實力雄厚，投資者可以將投資損失轉移給審計師，因此高質量的審計通常能夠提供更強的保險功能，為債務違約提供了更可靠的擔保，從而有利于降低債務融資成本。所以，本文提出假設2：

假設2：審計質量越高，企業的債務融資成本越低

內部控制和外部審計通過發揮內、外部公司治理作用對債權人與借款企業的信息不對稱和代理問題產生積極影響。陳矜等（2017）發現外部審計質量越高，債務成本越低；內部控制質量越高，債務融資成本越低。賴麗珍等（2016）基于中小板上市公司，研究發現內部控制與審計質量的提高對降低債務融資成本很有必要。本文根據審計質量將選定的公司進行分組，并研究不同組別中內部控制對債務成本的影響。在低審計質量組內的公司由于審計對財報存在的錯漏和對經理人的督查作用減弱，公司會提升內部控制質量來解決這一問題，因而內部控制質量對債務成本的影響相對增強。相反，由于會計師事務所需要長期經營才能建立起聲譽，一旦因財務丑聞而被訴訟，會造成較高的訴訟成本以及價值損失。因此上市公司審計質量水平越高，越能體現出審計質量控制公司經營風險程度較好。推理出假設3如下：

假設3：內部控制質量對債務成本的影響在審計質量水平不高的公司中存在更多顯著性

3 研究設計

3.1 數據來源

本文基于滬、深市A股上市公司的數據進行研究，篩選如下：（1）剔除部分金融上市公司數據以確保數據的可比較性；（2）剔除財務數據不全、異常及ST類公司；（3）剔除缺少迪博指數（衡量內部控制有效性）的公司。最終得到有效樣本共9263個。樣本數據取自國泰安數據庫。

3.2 變量設計及基本回歸模型

本文中，債務融資成本DEBT為上市公司發生的貸款利息支出與負債總額的比值；迪博內控指數用ICI表示；審計質量用AUDIT表示，本文通過審計收費來衡量審計質量。

各變量如表1所示，

表1 各變量定義表

回歸模型如下，模型1檢驗的是內部控制指數對債務融資成本的影響，模型2檢驗的是審計質量對債務融資成本的影響，然后在模型1、2的基礎上對審計質量進行分組回歸分析：

4 實證結果

4.1 描述性統計

如表2所示，是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表2 描述統計量

從表2可以看出，DEBT最大值為0.8889，最小值為0.00002，標準差為 0.0569586，表示不同上市公司的債務融資成本水平存在較大不同；ICI最大值為6.8863，最小值為2.1939，標準差為0.1547485，反映了樣本公司內控有效性差異較大，企業還應進一步提高其內部控制水平以便于實現公司更良性的運作；AUDIT即審計收費取對數的結果，其最大值為17.655，最小值為9.2103，標準差為0.6806557，說明各公司的審計質量差異較大。

4.2 回歸結果

如表3所示為回歸分析表：

表3 回歸分析表

(5.29) (4.11) (3.37) (2.61)0.0247*** 0.0285*** 0.0553*** 0.0067 CFO(2.88) (3.37) (3.71) (1.08)-0.0029 -0.0012 -0.008 0.0040**LOSE(-1.04) (-0.45) (-1.50) (2.17)N 9263 9263 4643 4620 r2 0.0677 0.086 0.0933 0.0611 r2_a 0.0651 0.0834 0.0882 0.0558 F 25.7938 33.4282 18.2616 11.5009* p＜0.1,** p＜0.05, *** p＜0.01

當以內部控制指數作為自變量與債務融資成本進行多元回歸的時候，兩者在0.01的顯著性水平下通過顯著性檢驗且顯著負相關，表明上市公司實施的內部控制有效性，有利于取得較低成本的借款，證實假設1。當以審計費用作為自變量與債務融資成本進行多元回歸時，兩者在0.01的顯著性水平下通過顯著性檢驗且顯著負相關，表明假設2成立，外部審計發揮公司治理外部督査作用増強會計信息可信賴度和品質，因此較高審計質量可以通過緩解信息不對稱問題，對債權人進行風險的估計提供積極影響，最終降低企業的資金使用成本。

如表3所示，將全樣本根據中位數分成審計質量高和審計質量低的兩組進行對比分析，結果顯示，具有較好審計質量的內部控制水平與債務成本呈負相關，但不顯著（t值為-1.26），分散性較大。反之，審計質量較差的分組兩個變量呈顯著負向相關（顯著性水平為-2.21），在審計質量水平不高的公司內存在更多顯著性，以上表明內部控制高低對債務成本的影響情況在審計質量水平不高的公司內存在更多顯著性，這也就進一步證實了假設3，即外部審計質量越差，對公司內部控制質量的要求就越高，公司內部控制對債務融資成本的作用越大，相反，企業審計有效性越好，越能體現出審計質量控制公司經營風險程度較好，原因在于會計師事務所在審計過程中提供了高質量的審計服務。

5 結論

本文研究發現，企業的內部控制有效性越強，則其控制經營風險的能力越好，會計信息的質量得到保證，有助于企業獲得成本較低的債務融資，而在審計質量較差的情況下，內部控制有效性對債務融資成本降低的效用越大。

公司一方面應該加強建設內部控制體系，注意缺陷披露，保證內部控制的透明性，并適時自我評價和糾正，確保財務信息真實有用；尋找可靠的審計師，確保披露的財報可靠性，確保披露的信息于己有益，避免外界債權人出現逆向選擇的情況，使得債務成本縮減。尋求審計服務時認清自己的實力對于上市公司來說尤為重要，提高審計費用以激勵注冊會計師提高審計質量，從而從內部控制和獨立審計中受益。

就注冊會計師層面來講，注冊會計師進行一系列審計工作，其最終工作成果都體現在審計報告中，因此注冊會計師的職業水平和職業道德會對企業的審計質量產生重大影響。注冊會計師要自覺學習新知識、新技能，會計師事務所加強對審計人員的再教育，使其能夠在專業能力上和職業素質上都得到加強。

就政府相關監管機構角度來說，一方面，針對上市公司內部控制信息的質量，政府有關部門應該對其加強監管和督促，確保上市公司實現更加完善更加髙效的內部控制。另一方面，監管部門應加強對會計師事務所的監管，信息不對稱問題才能得到有效緩解，增強披露信息的有用性，提高審計質量給上市公司帶來預期的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