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全局 謀萬世
——記“北京市安全生產領域學科帶頭人”曾明榮

文·圖/本刊記者 趙原

中國安科院理論所所長曾明榮在2017年世界安全生產與健康日紀念活動暨中小企業安全管理研討會上發言

中國安科院理論所所長曾明榮紹作為主要執筆人紹先后起草了安全生產“十一五”“十二五”“十三五”規劃等多項國家級文件紹2018年獲得了“北京市安全生產領域學科帶頭人”榮譽稱號備多年來紹他在安全生產理論研究方面積累了不少心得備

中國安全生產科學研究院（以下簡稱“中國安科院”）安全生產理論與法規標準研究所（以下簡稱“理論所”）所長曾明榮，作為主要執筆人，先后起草了國家安全生產“十一五”“十二五”“十三五”規劃等10項國家級文件；作為項目負責人，先后承擔完成全國性規劃中安全生產擺位問題課題研究等國家重大課題研究；參與《全國安全生產應急救援體系總體規劃方案》、GB/T 29639-2013《生產經營單位生產安全事故應急預案編制導則》等文件的起草工作。2004年獲得國家安全監管局頒發的安全生產科技成果獎一等獎，多次獲得中國職業安全健康協會頒發的中國職業安全健康協會科學技術獎一等獎等，2018年獲得了“北京市安全生產領域學科帶頭人”榮譽稱號。成績與榮譽的獲得，與他多年來在安全生產理論研究方面的努力是分不開的。

宏觀戰略規劃編制

2003年，曾明榮從南開大學環境工程專業碩士研究生畢業后來到中國安科院的前身——安全科學技術研究中心的礦山室。為何選擇了從事安全生產科學研究工作呢？“安全和環境從某種程度上說是不分家的。比如化學毒氣在工廠里是安全生產問題，排到了廠外就是環境污染問題。所以在讀研究生時，我就參與了安全生產課題的研究工作。因此，畢業后能夠從事安全生產領域的科研工作，對我來說也是學有所用了。”曾明榮告訴本刊記者。

2004年，國家安全監管局提出要編寫我國第一個安全生產領域的“五年規劃”——《安全生產“十一五”規劃》，這個艱巨任務就落在了當時已經調入中國安科院危險化學品安全技術研究所的曾明榮和他的同事們身上。“這個規劃是首開先河，沒有先例，誰也不知道應該怎么編寫。再加上我從環境專業到安全生產行業，怎么說都是‘跨界’，挑戰是巨大的。”曾明榮回想起當年，不由得感慨。不僅如此，國家層面安全生產五年規劃的編制，除了需要具備各個行業領域的安全生產專業知識，還需要懂得立法、科技、宣傳教育、文化等方方面面，這對剛剛參加工作沒多久的曾明榮來說，無疑是難上加難。規劃應該包含哪些方面、應該查哪些資料、要提煉哪些內容納入規劃中……一切都要從零開始。

“那個時候，我們在國家安全監管局規劃科技司和中國安科院領導帶領下的規劃編寫組，常常挑燈夜戰，收集、查閱資料，展開激烈討論，有時候夜里突然有了想法就一個電話和其他人討論起來。”曾明榮笑談，“最終我們拿出一個初稿，院領導和規劃編制組成員一同坐下來，一張張放投影，一條一條過，每一句話都要說出依據和出處，每個人再提出各自的意見。我們把這叫做‘封閉順稿子’，邊說、邊解釋、邊改，一‘順’就是好多天。這個過程中，還有幾個人意見不統一的情況，那么我需要抉擇出應該采納的意見是哪個。別小看這最終凝練出的短短一萬多字，我們規劃編制組的幾個人干了一年多、改了上百稿。這個過程對我的幫助是非常大的，我因此了解到，同一個問題每個人的理解和出發點是不同的。而規劃是一個綜合性的決策，因此必須要得到大多數人的認可。”

曾明榮感到，那是他成長最快的一段時間，整個規劃編寫組沒有上下級之分，只有觀點之別，通過每個人各抒己見，思想碰撞出更多火花。最終編寫出的《安全生產“十一五”規劃》也盡可能地吸納了大多數人的意見，考慮得更為全面、妥當。在那之后，曾明榮作為主要執筆人，又先后起草了《安全生產 “十二五”規劃》《安全生產“十三五”規劃》等，都將這一良好的“傳統”延續了下來。

而他自己也因此從中受益良多。“我在這之前的研究多是專注于具體的方法，比如我在做安全評價時，就一門心思去研究安全評價的方法，圍繞一個領域往深處挖。但是做頂層設計、宏觀規劃是方方面面都要知道，不一定每個方面都很深入，但是現狀是什么、問題是什么、趨勢是什么都需要了解。此外，每個行業領域的資料是龐雜的，每個行業都有需要解決的問題，需要做的工作也非常多。但是要從國家層面解決的問題和5年內要做的工作非常有限，各個行業在規劃中所占的比重也存在著博弈與權衡。我們需要從海量的資料中，迅速判斷出輕重緩急，提煉出應該寫入規劃里的那幾句話。這種看問題的視角和思路給我后來的研究也帶來了很大的啟發。”曾明榮坦言。

經過了3次實踐，曾明榮逐漸摸索總結出了國家安全生產五年規劃體系的內涵和外延、內容要素、編制步驟，以及其中關鍵點，如何實施和評估等，形成了一整套規劃編制方法。“但3個安全生產‘五年計劃’也在不斷改進和發展，例如‘十二五’與‘十一五’相比，更側重政府部門的任務，減少了對企業的要求，因為大家逐漸認識到，規劃面向的應該是政府部門，由政府引導企業去一步步實施。‘十三五’與‘十二五’相比，則大大加重了‘職業健康’內容在規劃中的分量，這是因為隨著近些年來安全生產形勢的逐漸好轉，事故死亡人數逐年減少，職業健康越來越受到了全社會的關注，改善職業衛生條件、減少職業危害等工作迫在眉睫。”曾明榮強調。

企業安全管理4步走

2013年底，曾明榮調入理論所之后，除了完成政府部門交與的研究課題和規劃編制等工作，還有一項“重頭戲”，即為大型企業安全管理提供技術服務，先后負責了上海電氣安全環保管理制度優化、上海電氣新型安全生產和環境保護管理體系策劃、上海電氣生產崗位安全環保作業指導書編制、中國節能安全管理標準化手冊編制、深圳市長途及旅游巴士企業安全標準化規范編制等。對此，曾明榮總結出了“4步走”的策略：

第1步 規劃

“清代詩人陳澹然曾說：‘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習近平總書記在《關于〈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的說明》中，也有對這句話的引用。我認為，不僅國家層面開展的工作需要做規劃，同樣，每個大型企業想要做成百年老店，要謀長久的安全，企業安全管理也要有自己的規劃。”曾明榮說，“大家都知道杜邦的安全管理水平很高，但它是通過了上百年的積淀，普通的企業努力1年就想達到杜邦水平不現實。所以就需要有計劃、有步驟地逐步實施。3～5年內，企業安全管理水平提升到什么程度，要有系統地思考，才能持續提升企業安全管理水平。”

第2步 體系

曾明榮認為，安全生產工作是一個系統性工程：“安全生產工作不是靠某一個部門能夠解決的，一個企業各個部門都要加入安全生產相關職責，比如人事部門的培訓計劃中要納入安全生產培訓，財務部門在做預算時要將安全生產經費納入其中等。”因此，建立對企業適用的安全管理體系尤為重要。

曾明榮解釋說：“現在，很多企業為了滿足社會各界對企業的要求，會做各種體系認證，其實對自己的企業并不適用，為了認證而建體系，難免會造成‘兩張皮’的現象。企業應該設計出一套符合自己有效運轉的安全管理體系。我們提出‘私人定制’‘以不變應萬變’，始終用適合自己企業的這套體系，去滿足社會各界對企業的要求。比如按照某個體系認證的要求，和企業體系對標，如果要素不全就補充要素，如果水平不高就提升水平。這種方式更加實用、有效。另外，我們還倡導體系要落實到一線員工，最終形成一套手冊，每個員工都能從中找到自己需要去執行的部分。如我們給上海電氣編制的生產崗位安全環保作業指導書，就解決了體系過于繁瑣而無法執行的問題。”

第3步 測量

安全績效量化測量是曾明榮目前一直在探索的企業安全管理方法。“不僅能評出優劣，還能夠將企業中的安全績效打出分來，體系實際運行當中的完成情況也能夠通過量化指標體現出來，是我們下一步的研究目標。目前，一些大型國有企業自己已經在做，我們希望通過整理、歸納，總結出一套廣為適用的方法，將來應用到為企業提供的技術服務當中。”曾明榮說。

第4步 文化

創建企業安全文化，是企業安全管理的第4步，“安全管理的終極要義還是管人，所有的制度最終要化為人的行為。安全文化的建立，就是要樹立人的理念、培養他們的行為習慣，讓制度能夠順利落地。我們現在已經摸索出企業安全文化的創建步驟。” 曾明榮說，“從2011年到現在，我們通過這些工作，為企業安全管理體系的塑造和安全管理水平的提升提供了助力，如上海電氣新型安全生產和環境保護管理體系策劃的課題研究拿到了2015年中國安全健康協會科學技術獎一等獎。由此形成的報告《大型企業的1+4安全管理模式》，又獲得了上海安全生產科技成果獎一等獎，該模式首次對大型企業安全應該怎樣去管理提供了一個可借鑒的方案。”

用“規劃”思路培養團隊

得益于安全生產五年規劃編制過程中的歷練，曾明榮在擔任理論所所長后，也一直傳承著全員討論的傳統。理論所著名的“三會”制度，即項目方案討論會、項目中期研討會以及項目驗收前討論會，其核心就是讓每個人提出自己的看法，通過“頭腦風暴”對每個項目“雞蛋里挑骨頭”。“每個項目不管是誰負責，都要全所人員參與討論，在不斷完善工作的同時，互相促進提高，拓展知識面。”曾明榮介紹。這一點，2012年就來到理論所的“資深”職員李一奇最有發言權：“曾所長帶領下的理論所是一個特別開放的平臺。由于我們所每個人學的專業都不一樣，有環境、安全、法律、法學、消防、管理甚至哲學等，每個人都在自己的領域有特長。所以，曾所長從來不會一言堂，樂于吸納每個人的意見和智慧，鼓勵我們說出自己的看法——以至于我們經常在會議室里和所長坐在一起就某一個問題爭論得面紅耳赤。但正是這種開放的氛圍，更有助于激發我們去主動思考、主動學習。”

在團隊的人才培養方面，曾明榮也自有一套方法，同樣運用了“規劃”的思路：“我根據每個人的職業規劃、專業和能力特點，給他們不同的定位，讓他們在工作中更充分地利用自己的優勢，有所側重地加以培養。比如我們團隊中有一位從法學專業畢業，我給他的定位就是，學法的里面最懂安全，干安全的里面最懂法，目標就是未來成為應急管理部的法律顧問。所以，當我們接到涉及法律方面的項目，我就交與他來負責。而另一位專業是管理，我就主要讓她負責企業管理方面的項目，希望假以時日，他們都能在某一方面成為專家。”

隨著應急管理部的成立，曾明榮還有更多的設想和展望：“國家對安全生產理論研究這類‘軟科學’的重視程度在逐漸提升，我希望將來把理論所打造成國家級的應急和安全方面的智庫；利用好中國安科院這一平臺，借助一批應急和安全方面的高端專家，為國家應急、安全決策提供技術支撐；同時，還想通過對安全發展指數的研究，能夠對一個地方的安全發展水平進行量化評估，這就是我所希望打造的理論所——‘一庫一平臺一指數’。除此之外，我們還將全力支持應急管理部的理論研究工作，尤其是在法律體系建設、戰略規劃等方面做好技術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