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汾“9·8”潰壩事故嚴格救援中的信息報告

文·圖/石國領

2008年9月8日紹山西省臨汾市襄汾縣新塔礦業有限公司980溝尾礦庫發生潰壩事故紹造成281人死亡的惡劣后果備但事故發生后襄汾縣政府上報的傷亡數據僅為“1死1傷”紹瞞報事故傷亡情況紹并謊報事故發生的原因紹延誤了搶險救援的寶貴時機備

山西襄汾“9·8”尾礦庫潰壩事故救援現場

2008年9月8日7時58分，山西省臨汾市襄汾縣新塔礦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新塔公司”）980溝尾礦庫發生潰壩事故，造成281人死亡、34人受傷，直接經濟損失達9 619.2萬元。從這起特別重大事故的應急救援處置中，我們可以吸取哪些教訓呢？

事故應急救援經過

事故報告與搶險救援

9月8日8時許，襄汾縣陶寺鄉黨委書記接到云合村委會的潰壩事故報告，立即上報了縣政府。9時許，縣長李學俊到達事故現場后向臨汾市政府電話報告，“陶寺鄉塔兒山礦區一尾礦庫因暴雨決口，造成1死1傷，失蹤人員情況不詳。”10時23分，臨汾市副市長趙建民趕赴現場，組織搶險救援，隨后成立臨汾市搶險指揮部。11時許，臨汾市委書記、市長到達事故現場，未深入調查后就回到市里開會研究其他工作。

11時15分，山西省政府接到公安廳報告，稱塔山礦區一攔水壩因暴雨決堤造成1死1傷，被困人員不詳。13時50分，省公安廳續報潰壩已造成9人死亡。15時20分，省長孟學農作出批示，副省長陳川平立即趕赴事故現場。

16時，臨汾市搶險指揮部要求襄汾縣上報死亡人數，在明知已發現33人遇難的情況下，縣委書記亢海銀決定按“死亡26人、受傷22人”上報，縣長李學俊、副縣長韓保全表示同意。臨汾市及山西省政府按襄汾縣所報情況逐級上報，并通過新聞媒體對事故原因和人員傷亡情況進行了失實報道。

16時47分，山西省委書記張寶順對搶險救援及善后工作作出批示。當晚22時，張寶順、孟學農、原國家安全監管總局副局長王德學等趕到現場指導搶險救援工作，并多次提出要核實傷亡人數。搶險指揮部總指揮、臨汾市市長當晚匯報事故的傷亡人數不會超過70人。9月10日10時57分，山西省政府值班室收到臨汾市政府事故情況續報：遇難人員上升至110人，35人受傷。即報國務院值班室。當天，國務委員兼國務院秘書長馬凱受溫家寶總理委托，趕赴事故現場指導搶險救援工作。張德江副總理于10月2日專程到臨汾市檢查指導“9·8”事故處置工作。

現場搶險劃分了5大作業片區，展開了18個工作面，在較短的時間內由點到線、由線到面迅速鋪開。襄汾縣負責同志分別擔任5大作業片區分指揮長，晝夜工作在前線，指揮搶險救援。搶險指揮部先后從交通、公路、建設、電力等部門及大中型企業、臨近9個縣（市、區）緊急調用大型機械，從武警、消防、礦山救護隊抽調專業救護隊員，從全市成建制調用警力1 500人，投入各項搶險工作。施工機械操作人員、救護隊員和廣大公安消防干警、武警戰士連續作戰，付出了艱苦努力。各地、各部門和單位千方百計滿足搜救需要，社會各界紛紛捐款捐物、支持救援。

整個搜救工作分4個階段，歷時2月有余，累計投入救援人員3萬1 530余人（次），出動各種大型搜救機械1 650余臺（次），共找到遇難者遺體277具，搶救受傷人員33人。此外，經群眾舉報并核實，有4人在事故中失蹤。最終確認，此次事故共造成281人遇難。

傷員救治及衛生防疫

事故發生后，山西省、市、縣三級衛生醫療機構工作人員迅速趕赴事故現場救援，及時轉移救治重傷員，34名傷員陸續康復出院，未發生新的死亡。醫療救治費用累計達351萬元。臨汾市衛生防疫部門及時對事故區域和周圍環境進行衛生消殺，做好了防疫工作。

善后工作和恢復重建

臨汾市全方位展開了善后工作，以村為基礎，包人包戶。耐心細致做群眾工作，合情合理賠償到位，盡力滿足群眾的合理要求，并組織鄉村干部、群眾和家屬代表逐塊逐段進行驗收評議。截至2008年11月底，對遇難者按照每人20萬元的標準，經濟補償全部到位，對4名孤老、37名孤兒和32名困難群眾實施了救助。接受群眾申報財產損失立案396件，墊付資金671萬元，確保了社會的穩定。市政府成立了災后重建工作領導小組，明確了市直有關部門和襄汾縣政府的責任，對災后恢復重建工作進行了安排部署。及時搶修恢復了受災村莊基礎設施，改善了災區生態環境，全面恢復了農業生產秩序。

事故問責情況

在黨中央、國務院的領導下，及時對事故責任人實施了政治問責、職務問責和法律刑事問責。9月9日，陶寺鄉黨委書記、鄉長、縣安監局局長、總工受到撤職處分。9月13日，襄汾縣委書記、縣長停職檢查。9月14日，山西省省長孟學農引咎辭職，副省長張建民被免職，中央提名王君為山西省省長候選人。9月20日，臨汾市委書記夏振貴被停職檢查，市長劉志杰、副市長周杰被免職。同日，襄汾縣委書記亢海銀、縣長李學俊、副縣長韓保全被免職。2009年3月18日，國務院批復了“9·8”事故調查處理意見，共有51人被移送司法機關追究刑事責任，62人受到黨紀政紀處分。

應急救援主要問題和教訓

山西省襄汾縣“9·8”特別重大尾礦庫潰壩事故再一次證明：事故往往在那些管理最混亂，對安全隱患視而不見的單位爆發；災難往往使那些最無準備、最弱勢的人群遭受最嚴重的傷害；突發事件往往使那些法制意識最淡漠、最缺乏責任感的干部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法制意識淡漠 謊報瞞報惡劣

信息報告機制不完善，審核職責不明確，不按照規定在第一時間上報事故信息，故意謊報事故發生的原因，瞞報事故傷亡情況，延誤了搶險救援的寶貴時機，是此次潰壩事故的突出問題。

臨汾市政府最初對外聲稱事故因暴雨決堤，但事故發生的前9天礦區沒下過雨，當天早上，事發地僅下了毛毛雨。國務院事故調查組調查最終認定事故發生的直接原因是：由于新塔公司非法違規建設、生產，致使尾礦堆積壩坡過陡；采用庫內鋪設塑料防水膜、防止尾礦水下滲和黃土貼坡阻擋壩內水外滲等錯誤做法，導致壩體發生局部滲透破壞，引起處于極限狀態的壩體失去平衡、整體滑動，造成潰壩。

9月8日中午，山西省安監局調度中心和襄汾縣委、縣政府提供的傷亡數據均為“1死1傷”，這一數字在對外公布后遭到了多方質疑。襄汾縣政府謊報事故原因、虛報傷亡人數，臨汾市、山西省政府逐級上報并通過新聞媒體進行了失實報道，造成了惡劣影響。信息報送遲緩、不準確，直接影響到省委省政府的決策，直至影響黨中央、國務院的決策。縣委書記、縣長拍板謊報、瞞報，市委市政府負責人對傷亡情況不核實不負責、遲報漏報傷亡人數，謊報瞞報涉及官員級別高，情況嚴重、性質惡劣。

缺乏政治敏感性 漠視群眾安危

臨汾市、山西省政府對襄汾縣政府謊報原因、瞞報傷亡的情況，未認真調查和科學研判，未及時了解和掌握980溝尾礦庫及事發現場氣象、居民和集貿市場等相關基礎信息，對事故可能造成的傷亡情況估計嚴重不足，致使事故搶險救援滯后。地方政府和部門一切工作圍繞經濟發展，為招商引資和經濟發展不惜犧牲安全和環保。以人為本、安全第一停留在口頭上、書面上，漠視群眾生命財產安全。

基層應急救援力量不足 能力薄弱

此次事故也反映了當前我國地方和基層應對巨災時，專業救援隊伍力量不足，第一時間、第一現場搶險救援能力相對薄弱。尤其是基層部門和單位應急物資儲備相對滯后，市、縣兩級政府尚未建立科學合理的應急物資儲備機制，主要依靠各單位（如醫療單位）自行儲備，種類、數量嚴重不足。地方搶險救援的后勤保障力量不強，無法在第一時間提供救援必須的通信、電力、機械供應等，難以建立統一指揮、功能齊全、反應靈敏、運轉高效的應急協調聯動機制，致使事故發生初期的搶險救援工作進展緩慢。

改進應急管理工作的思考

切實提高領導干部處置突發事件的能力和水平

領導干部要始終堅持以人為本和科學發展，樹立底線思維、紅線意識，正確處理安全生產與經濟發展的關系。各級干部的應急管理培訓應納入干部教育培訓總體安排，加大培訓力度，切實提高服務意識、憂患意識和法制意識，著力提高領導干部的研判、決策、協調和輿論引導能力。

堅持早發現 早報告 科學研判及時處置的原則

基層地方政府應嚴格落實信息報告制度，建立新聞中心，健全新聞發布機制。規范突發事件信息報告制度，落實報告主體、內容、程序、時限，建立部門間的信息共享共通機制，建立健全信息報送體系。信息報告應速報事實、慎報原因，絕對不容忍遲報、漏報、謊報、瞞報。應急處置應建立在科學研判的基礎上，兼顧及時果斷與慎重決策，避免貽誤戰機導致傷亡擴大。

完善應急預案體系 強化各層次應急演練

面向基層結合實際開展針對性、可操作性強的應急預案體系建設，健全推廣重點崗位應急處置卡。進一步完善應急預案編制程序和管理辦法，加強風險分析和應急能力評估，為應急處置和救援提供必要的信息和資料。探索建立制度化的跨部門、跨區域橫向協作機制，組織開展綜合性應急演練，廣泛開展車間、班組現場處置方案的演練。

提高應急管理的科學化 規范化和制度化水平

規范應急管理工作流程，完善制度，推動應急管理工作規范化、系統化、科學化。科學劃分上下級領導、部門在搶險救援中的職責分工，建立健全現場指揮官制度，鼓勵指揮員在危機處置中敢于負責，科學、冷靜、果斷決策。問責與激勵相結合，在強化問責制的同時，探索對危機處置中的一些決策失誤予以“寬恕”的辦法。規范應急處置工作中，“緊急征用”物資與設備的條件和程序。

加大應急管理宣傳教育培訓工作力度

應采取靈活多樣、寓教于樂的形式，充分發揮相關部門和新聞媒體的作用，加大應急管理知識宣傳力度。在有條件的地區，探索建設公共安全體驗館，普及應對突發事件常識。以應急知識普及為重點，提高公眾預防、避險、自救、互救和減災等能力。擴大應急管理宣教培訓覆蓋面，突破基層這一難點和重點，推動應急管理宣教培訓工作進學校、進社區、進農村、進企業，夯實應急管理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