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婕 蔡爾琪(煙臺大學,山東 煙臺 264005)
美國第三任總統——民主共和黨人杰斐遜,在與第二任美國總統——聯邦黨人亞當斯交接之時,在其任期的最后一天的午夜突擊任命了42名治安法官,馬伯里就是其中之一,但因為疏忽和忙亂馬歇爾在卸任之前并未及時把委任狀發放至其手中,新總統上任后要求國務卿麥迪遜扣發委任狀,未收到委任狀的馬伯里一張狀紙把麥迪遜告到了最高法院,要求最高法院下達執行令。時任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的馬歇爾,運用高超的法律技巧和智慧,判決該案中所援引的《1787年司法條例》的第十三條因違憲而無效,從而解決了該案。。
從此,最高法院不僅擁有違憲審查權,而且在某種意義上擁有了“最終立法權”。通過馬伯里訴麥迪遜一案的判決,初步確立了聯邦最高法院在美國政治生活中至高無上的權威,這對美國的政治制度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對制度的評價需要基于理性和對縱觀歷史后的感受,因為制度在歷史上所具有的偉大的意義常常是出于后人的比較總結。雖然因馬伯利訴麥迪遜這一案件而產生并發展的違憲審查制度得到了很多法學家的認同和贊美,但不能否認的是這一制度的確立完全是出于歷史的偶然。因為當時美國的政治斗爭非常的激烈,兩大政治戰營的角逐處于白熱化的階段,聯邦黨派和民主黨派之間的爭權奪利異常的慘烈,可以說違憲審查制度是政治家們斗爭與妥協的產物。因此,在違憲審查的制度形成中,道德或者正義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并沒有人們常常自以為的那么大。
朱蘇力教授認為制度既不完全是出于理性的決斷形成的,也不是一種隨機的、不需要任何條件就可以形成的。他認為制度的形成會受到多種社會的、人為的因素的共同影響,同時,也不僅僅只受到某一政權或者某位政治家單一的作用,還包括由法學家、歷史學家出于職業道德等進行推動的因素。
制度的發生、形成與確立并不是在短暫時間內就可以形成的,往往是經過時間的流逝逐步積淀,通過無數人的歷史活動逐步形成。對這一過程,朱蘇力教授在很大程度上肯定了政治、經濟、社會、制度建構者本身等“構成性因素”對制度產生和形成過程中發揮的作用。但是,不得不說的是,對于制度的錯誤認識現在仍普遍存在于人們的認知之中。在實踐中常體現為,僅僅熱衷從邏輯上而非從實際需要上去建構一個龐大的制度或者制度體系,但卻缺乏對執行這一制度或制度體系的熱情。一旦時過境遷,制度就成為制度匯編中的文字,泛黃的紙頁僅僅是其存在過的證明。哈耶克曾說,制度是人類行動的產物,也是演化的產物。這句話表明,如果制度沒有變成一種行動,沒有在社會實踐中發揮出應有的作用,且并未對社會產生一定的影響,就不能將其稱之為真正的制度,只能將定義為一些規定的集合。
馬伯里訴麥迪遜案之所以在美國的歷史上如此著名是因為該案判決確立了違憲審查權,即聯邦法院法官可以憲法為依據審查聯邦國會的立法和行政部門的命令是否符合憲法,這一判決開創了憲法司法化的先河。
但從一定角度來說,違憲審查制度的確立是出于歷史的偶然,它產生于美國兩大黨派之間的爭權奪利,是政治家們在追求各自利益過程中形成的副產品。然而從另一方面來說,美國這一司法體制的形成與美國聯邦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馬歇爾的高超政治智慧與信念密不可分,馬歇爾大法官通過其個人的政治魅力,機敏的司法嗅覺,恰到分寸的狡猾,以及他對法律規定的嫻熟且創造性的運用打破了兩難的困境,既維護了最高法院的尊嚴,避免了同行政部門直接產生沖突,還促使了違憲審查制度的確立,強化了憲法在美國憲政中的作用,對美國的制度構建具有重要的價值。
第一,首先,近代以來,西方先進的憲政思想,如洛克、孟德斯鳩等人的憲政思想,在美國得到了較高的認可,這為美國違憲審查制度的產生奠定了思想基礎。再者,在聯邦憲法通過之前,美國的很多法院已經關注到對涉及維護違憲審查權的問題,因此,在該案之前,美國違憲審查制度就已經具備了較為堅實的實踐基礎。況且,美國的法律較為完善,其中的憲政法律也為馬伯里訴麥迪遜案的解決提供了法律依據。
其次,馬伯里訴麥迪遜的案件中比較巧合的是,它既沒有涉及其他國家機關的權力,也沒有涉及公民自身的憲法權利,所涉及的恰巧是法院自身的權力。而馬歇爾大法官在判決中表述的是聯邦最高法院自身對案件沒有管轄權,而不是說法院有表決權,案件的判決表面上看來是麥迪遜勝訴,馬伯里敗訴,但事實上,美國最高法院憑借此次的裁決,不僅巧妙地避開了與行政部門的正面交鋒,而且以對憲法的解釋權和對法律的審查權確立了司法部門在三權分立體系中的位置,借助這一機會促使其真正地成為了與立法、行政部門相互制衡和發展的機構。
雖然美國憲法并沒有規定美國法院包括聯邦法院的違憲審查權,但是基于美國的政治體制、文化、法律傳統,法院擁有違憲審查權是必然的。實際上,早在馬伯里案之前,法院行使法律解釋權、宣布違反憲法或“共同理性”的法律無效,在各州司法實踐中就不乏先例。就違憲審查問題而言,在美國建國的初期一直充滿爭議,沒有達成共識,但大部分人傾向于贊同違憲審查合法化這一觀點。而馬伯里案的出現,通過馬歇爾大法官明確的具有權威性的司法判決,終于終結了這場持久的討論,并促使了法院違憲審查權的確立。但歷史進程不是尺寸之間,制度創新也不是一蹴而就,仍舊需要我們進一步的深思。
本文通過對“馬伯里訴麥迪遜案”進行了再理解,結合朱蘇力老師在《制度是如何形成的》一文中的觀點提出了自己相應的見解,但因為自身涉獵的不如,視野比較淺顯,可能提出的看法略為單薄,不太成體系,但仍為能夠有機會領略朱蘇力教授以及其他學者對該案的點評而感到榮幸,我在今后的研究道路上會繼續努力,進一步深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