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雅成書年代綜述

吳文玉

摘 要：《爾雅》作為中國語言學史上較早的一部重要著作，引起了古今學者的重視，所以研究《爾雅》者，古今不可勝數，而對于《爾雅》成書年代和作者這一方面的研究更是學術界比較感興趣的問題。本文就古今學者的觀點進行簡單的總結描述，將其大致分為幾個派別。

關鍵詞：爾雅；成書年代；作者；綜述

一、引言

《爾雅》是我國現存最早的一部訓詁工具書和語言學著作，被后世譽為“九流之津涉，六藝之鈐鍵”，在中國語言學史和辭書編纂史上都占有重要的歷史地位。但由于《爾雅》成書較早，最早著錄《爾雅》的《漢書·藝文志》也僅言“《爾雅》三卷二十篇”，而沒有指出其撰人和成書時代，因而后人對《爾雅》的成書年代及作者，歷來說法不一。有很多學者們對各種看法進行分類總結，有西周周公所作說、春秋末年孔子門人所作說、秦漢學者所纂輯、非一人一時所作說等等。本文將眾多學者的觀點大致分為七個類別加以描述。

二、成書年代及作者

《爾雅》這部書的作者以及成書于何時，《爾雅》本身和其他的典籍都沒有留下任何明確的記載，因此眾多大家學者們對此分歧較大、爭論較多，至今也不能得到一個統一的、完全確定的說法。綜合起來大致有以下七種不同說法：

1、西周初年成書說

這一說法認為《爾雅》一書成書于西周并且其作者為周公。依據現有的文獻，魏人張揖最先創立這一說法，他在《上廣雅表》中說： “ 首周公攢述唐虞，宗翼文武，克定四海，勤相成王。六年制禮以導天下， 著《爾雅》一篇以釋其義…… 疑莫能明也。”從張氏之言中可看出他主張《爾雅》為周公所作，對孔子及其門徒增補之說持懷疑態度。后來，晉郭璞、唐陸德明、宋邢昺、清邵晉涵、近代黃侃等學者均支持這一說法，但也肯定孔子及其門徒增補《爾雅》。

2、春秋末年成書說

這一說法認為《爾雅》成書于春秋末年并且其作者為孔子，漢代的鄭玄首創此說。后來劉勰《文心雕龍》、賈公彥《周禮疏》、高承《事物紀原》、陳玉樹《爾雅釋例》都贊成此說。董恩林在《<爾雅>研究述評》中所引用的鄭玄的《駁五經異義天號》云：“《爾雅》者，孔子門人所作，以釋六藝之文，蓋不誤也。”他在文中也表示這一說法至今還未有人提出有力反駁，認為這種說法的主要根據是：第一，從歷史背景來看。《國語》、《禮記》、《呂氏春秋》等先秦古籍的內容表明，在《毛詩詁訓傳》以前，名物訓詁就已產生，但是，先秦諸子是為了適應當時的名實之爭而對詞義發生興趣的。所以，從本質上看，《爾雅》是一部名書，是春秋到戰國的名實之爭產物。第二，從《爾雅》的書名來看。所謂“近正”，既然古今學者一致認為是指接近春秋戰國時期形成的雅言，那就表明《爾雅》只能是春秋戰國時期的作品。第三，從《爾雅》的衍生作品來看。《小爾雅》是仿《爾雅》而成的著作，早在西漢就由劉向、劉歆父子編入《七略》，歷代學者公認，《小爾雅》作者孔鮒是戰國末年人，則《小爾雅》則應該是戰國末期的作品，那么，《爾雅》成書自然更早。另外，毛公依《爾雅》訓而為《詩》立傳，歷代學者多有此論，而毛公生當漢初，則《爾雅》成書也應該在此之前。作者還從《爾雅》的行世情況以及《爾雅》的內容等方面展開論述。

3、戰國中期成書說

馮玉濤（2007）一是：從先秦的訓詁狀況來看，這奠定了辭書的訓話內容和訓釋方式；二是：從文字的統一方面來看，這是形成雅言的基礎；三是：因為“正名”思想的提出，名學思想的形成與發展，為形成一部同義類聚的詞典提供了可能，也就是為《爾雅》的產生提供了思想、文化背景；四是：讀書的要求為一部詞典的產生提供了需要。從而認為得出結論為“這些主客觀條件決定《爾雅》最遲在戰國中期形成，其作者應該是齊魯一帶的孔門傳人。”

4、戰國中晚期成書說

馮華（2008）一文表明自己支持《爾雅》成書于戰國中晚期，比較認同何九盈先生戰國末期成書說的觀點。他在文中的論證方法是首先利用古文字材料來與《釋親》相對照，論證判斷《釋親》的時代，并進而再來推斷《爾雅》的時代。從金文材料和竹簡材料證明釋親》的時代應該在戰國中晚期。進而從用字情況以及古文字用例方面論證《爾雅》的成書年代。最終得出結論“因此，我們認為《爾雅》的時代下限應早于秦代，而它成書的時代上限不能早于《釋親》的時代，也就是說不能早于戰國中期。因此，我們認為《爾雅》應該成書于戰國中晚期，并且在秦代時也沒有逃脫‘焚書的厄運，后來在西漢初期重出于世，可能經過當時學者的整理，尤其是在漢文帝將其立于學官之時肯定是要經過一番整理的。后來經過兩千多年的世事滄桑，流傳于今，也就成了今天我們所見到《爾雅》的樣子。”

5、戰國末年成書說

這一說法主張《爾雅》成書年代為戰國末期并且其作者為齊魯儒生。支持這一說法的人以何九盈、趙振鐸等為代表。何九盈（2013）：“<爾雅>成書于戰國末年，為齊魯儒生所編撰。趙振鐸《訓詁學史略》：“比較保守的說法是：它是戰國末年學者編纂的，漢以后可能有增補，但是增補的分量不會很大”。何九盈先生持這一觀點的理由：第一，歷史淵源。從宋代開始，那些不相信《爾雅》是成書于先秦時代的人，有一個重要原因是他們對先秦名物訓詁學的發展認識不足。可是，一說傳注，人們就坐實到《毛傳》上。其實，大量的材料說明，在《毛傳》以前，名物訓詁就已經產生了；第二，《爾雅》的名義。《爾雅》這個書名也是判斷其成書年代的好證據；第三，《爾雅》的內容，其并非一時一地的產物，故此僅據內容以判斷其成書年代是有困難的，但其中有些內容還是可以幫助我們了解此書的時代背景的。另外，他之所以把《爾雅》的成書定在戰國末年，主要證據是《爾雅》不錄某些星宿名。何先生說：我把這些不錄之星與戰國時候的星宿分野聯系起來考察，謎底揭開了。原來，凡屬于秦、楚兩國分野的星名，《爾雅》就不錄，不惟星名不錄，就十二次而言，《爾雅》出現了九個次的名稱，而屬于秦、楚兩國的次名照樣不錄。我們認為：《爾雅》不錄秦、楚分野的星名，這是出于政治原因。第四，結構體例。《爾雅》的結構完整，體例劃一，這足以證明“遞相增益”論是不正確的，但也是判斷其成書年代的重要證據。

竇秀艷在文章（2005）提出自己所認同的觀點，認為成書年代在戰國末或是秦朝初更為合理。

6、西漢中后期成書

該觀點由周祖謨（1983）提出，他認為：要之，《爾雅》為漢人所纂集，其成書蓋在漢武以后，哀平以前；楊一波（2014）認為這一觀點并不可從。論據有：趙岐《孟子題辭》記文帝時《爾雅》立傳記博士之事，而《爾雅》成書于漢武之后與此記載相抵牾，此一也。《漢舊儀》云：“武帝初置博士……曉古文《爾雅》、能屬文章者為之。”武帝時置博士之要求即包括通曉《爾雅》，可見《爾雅》成書當不在漢武之后，此二也。《經典釋文》云：“（《爾雅》）

犍為文學注三卷，一云犍為郡文學卒史臣舍人，漢武帝時待詔，闕中卷”，《隋書·經籍志》亦載犍為舍人《爾雅注》三卷。即《爾雅》在漢武時已有學者為之作注，故其成書最遲亦當早于漢武時代，此三也。據上即知《爾雅》之成書遠早于西漢中后期。

7、不是一時一人成書說

持此說者，沒有對《爾雅》成書的年限進行明確界定，也沒有具體指明《爾雅》的作者，而僅僅是對《爾雅》的成書時代和作者作出推斷，認為《爾雅》非成于一人之手，亦非同一時代編成，而是在不同的時代經由多人撰輯、增補而成。

陸宗達先生認為，《爾雅》不是一人一時之作，而是雜采幾代多家的訓話材料匯編起來的，初具規模的時代大約在公元前400-300年左右的戰國時期……又經過一度增補潤色，才成為我們今天所見的樣子；趙仲邑先生認為，《爾雅》是由春秋后半期至西漢的小學家陸續編纂而的，但東漢以后至東晉初郭璞注《爾雅》之前，仍有補充修改；胡奇光、方環海（2002）認為《爾雅》的初稿當始成于戰國末、秦代初，到西漢初期，《爾雅》經全面修改而定稿。這篇文章將《爾雅》的成書問題分為初稿與定稿兩方面以研究。

何九盈對這種說法進行了反駁。他認為：《爾雅》是一部結構完整、體例劃一的著作，全書二十篇的篇題一律作《釋x》，篇與篇之間的先后次序也是經過周密考慮的，各詞條出現的先后、詞條之間的關系，大體上也是統一的。各篇內部的釋詞方式也基本一致。雖然有后人增補的個別地方，但不可能是由先后幾代諸家纂集而成的。

三、總結

對于《爾雅》成書時代以及作者的問題，各家眾說紛紜，也各自有支持和反對的論據，依據現有的材料論據還不能得到一個統一的答案，還需要學者們進一步的研究探討，從而在這一問題上取得新的進展。

參考文獻：

[1]竇秀艷：《關于<爾雅>的成書時代和作者問題研究述評》，東方論壇，2005年第3期。

[2]董恩林：《<爾雅>研究述評》，湖北大學學報，1987年第1期。

[3]馮華：《從古文字材料看<釋親>及<爾雅>的時代》，語言文字學術研究，2008年第2期。

[4]馮玉濤：《論<爾雅>的作者和成書年代》，寧夏師范學院學報，2007年09月。

[5]何九盈：《<爾雅>的年代和性質》，《語文研究》，1984年第2期。

[6]何九盈：《中國古代語言學史》，商務印書館，2013年11月。

[7]胡奇光、方環海：《<爾雅>成書時代新論》，辭書研究，2002年第2期。

[8]陸宗達、王寧：《經書淺談》。

[9]宋丁羿：《儒家的學術化與<爾雅>成書》，南京大學碩士畢業論文，2011年。

[10]吳禮權：《<爾雅>古今研究評述》，古籍整理研究學刊，1993年第5期。

[11]楊一波：《<爾雅>成書考》，曲阜師范大學碩士畢業論文，2014年。

[12]趙仲邑：《<爾雅>管窺》，中山大學學報，1963年第4期。

[13]周祖謨：《<爾雅校箋>序》，辭書研究，1983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