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溝口燒毀金閣寺的原因

顏倪

摘 要：讀完《金閣寺》的作品，我們知道全文的高潮是在金閣寺被溝口一把火燒掉那里，那么，溝口為什么要燒掉金閣寺呢？原因眾說紛紜。本文在文本分析的基礎上從：成長經歷、南泉斬貓、美的拒絕、欲望、美與丑的沖突五個方面去解析主人公溝口燒毀金閣寺的原因。

關鍵詞：溝口；金閣；美；欲望

一、導言

小說金閣寺是日本著名小說家、劇作家三島由紀夫的作品，于1956年（昭和31年）發表在文學刊物《新潮》上，并因此于同年獲得了“讀賣文學獎”，成為三島由紀夫最具代表性的作品。

《金閣寺》取材于日本真實的金閣寺縱火事件，當時的縱火的僧人曾說過這樣一句話：我嫉妒金閣寺的美麗。可能正是因為這句話，促使三島由紀夫寫了這篇故事，那么在《金閣寺》中，又是怎樣的原因使得溝口放火燒掉金閣寺呢？

二、欲望與美

通過對文本的解析，本文試圖從少年的成長經歷、南泉斬貓、美的拒絕、欲望、美與丑的沖突去解釋放火的原因。

（1）成長經歷

溝口出生在舞鶴東北一個伸向日本海的荒涼的海角，他的父親是偏僻的海角寺廟的住持。在舞鶴，盡管是晴朗的日子，一天也要下四五次陣雨，這使得溝口的情緒也變化無常。然而最重要的，是他體弱，不論跑步還是練單杠都輸給人家，再加上天生結巴，就愈加畏首畏尾。這樣的溝口使得頑童經常故意取笑他。在這樣的一種環境下，結巴，成了他與外界世界的屏障，盡管拼盡了力氣，而第一個完整的字音就像生銹的鑰匙一樣，從來沒有將這面屏障打開過。

他喜歡閱讀歷史上有關暴君的書，因為盡管是一個結巴而寡言的暴君，人們也會終日戰戰兢兢地生活，更不會去取笑這樣子一個結巴的暴君。在學校時，海軍機關學校先輩佩戴的一把短劍，溝口也覺得是“榮耀的東西”、“美好的裝飾”，從這里就可以看出溝口對于權力的崇拜，他想要征服洋房小姐、房東女兒、插花師傅時，金閣都橫亙在他們之間，于是他想征服了金閣就能自由地投入女人的懷抱。

（2）南泉斬貓

書中幾次提到了“南泉斬貓”的故事：一天所有僧眾出去割草時，山寺里發現了一只小貓，眾人覺得稀奇，爭相追逐抓住貓。東西兩堂發生爭執，雙方都要將小貓作為自己的寵物。南泉和尚說，“你們若說出一句合乎佛道的話，貓就得救，否則我就斬掉它。”眾人不做聲，南泉和尚當場將貓斬斷扔掉。后來趙州回來了，南泉和尚對之說了原委，趙州立即脫下草鞋頂在頭上走了出去。南泉因此感嘆，若趙州在，貓會得救的。這是為什么呢，貓如同一顆齲齒，斬貓就像拔掉疼痛的齲齒，看上去也像把美扣出來，但這就解決了嗎？美的根是不會斷絕的，即使貓死了，可它的美還沒有死呢，趙州為嘲諷這種解決問題的簡單化，才把鞋子頂在頭上。也就是說，他知道除了忍受齲齒的痛苦以外，別無其他解決的辦法。所以柏木曾經也有過要斬貓的妄想，但是他明白人最終只能是在草鞋之下，骯臟的世界里忍受著生存下去。這也預示著溝口最終從南泉變為鄭州。貓實際上和金閣寺一樣，都是一種絕妙但不適合當時的俗世的美，都是一種執念。殺死貓和燒掉金閣寺在實質上是一樣的——以物質的毀滅求得精神的永存。

（3）美與丑的沖突

在金閣寺的生活中，溝口遇到了兩個人，一個是鶴川，一個是柏木，前者象征著他世界的光明，而后者象征著黑暗。《金閣寺》通篇充斥著光明與黑暗，美與丑的沖突。在他的一生中，經歷了 親眼目睹母親與外人行茍且之事，目睹了父親對此怯懦的應對，目睹了曾經喜歡的女生慷慨赴死的一幕，目睹了金閣寺住持貪財好色的嘴臉，再加之X型腿的柏木與之講述的丑陋的故事，這一切都與他心目中的光明和美產生了強烈的對比。

后來，鶴川去世，溝口心目中的光明轟然崩塌，他開始出走、回歸，此時，丑在他的心中占據了主要地位，金閣寺被他放火燒掉也是一種必然。

（4）美的拒絕

溝口由于心中的絕對的美的存在而對于這個世界的丑陋特別的敏感，金閣寺每次在他要墮入這個丑陋中的時候阻止他，他的“幸福”一度被美所阻礙，然而溝口卻從來沒有想過放棄美，而是選擇放棄生活，但是”美“又是如何回應他的呢？

叔父鄰家的有為子，有著一雙晶亮的大眼睛，白皙、富有彈力的皮膚。溝口日夜思念著她，當他終于鼓起勇氣將這種思念付諸于行動——在村口的大樹下等著有為子經過。可是有為子卻在看清是他后，說“干嗎！你這個結巴還惡作劇！”至此溝口開始詛咒她，也終于有一天，有為子為了心愛的男人自殺了。她對溝口起的最大一點的影響，是她把拒絕付諸于時間。與缺乏執行力的溝口相比，有為子很果決地選擇了背叛，她選擇死是那么的輕而易舉。所以當有為子上臺階的時候，她的一系列行為就只具有交換價值了。她和溝口一道成為了文明的背叛者，她輕而易舉地摧毀了生命，摧毀了美。也是在另一個角度決絕地拒絕了溝口。

（5）欲望

在《金閣寺》里，欲望的建構比較復雜，本文只簡單從溝口母親的角度去討論。

母親對他欲望的建構，從他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在他童年時期，晚上在床上看見的母親與別人通奸的一幕，就喚醒了他心中欲望的種子。溝口看著母親和叔父身體的蠕動，他選擇了不揭發，并不是因為父親用雙手捂住了他而選擇保留父親的尊嚴，后來他母親再一次偷情時，他還是選擇了偷看而非揭發。這是因為在他的潛意識中，對于這種行為是默許的，甚至他也有這種欲望。在他到了金閣寺當弟子之后，他的母親毫不隱晦地告訴他“你要博得老師的喜歡，成為他的接班人”。這種野心的流露毫不隱晦，使得溝口也開始正視起自己的野心來。

于是他開始討好老師。他將美國士兵“獎勵”自己踩踏懷孕妓女的煙送給了老師，可東窗事發后，老師選擇用沉默的方式來對待，甚至還給他上大學的機會，這樣的態度令溝口感到不安。接著他又目睹老師招妓，在他將妓女的照片放在報紙里給老師看后，他仍然是一種沉默的態度。這讓溝口更加不滿，因而他心里滿滿與老師疏遠。最后當老師告知溝口，已經不準備選他當住持時，溝口心目中的野心沒有得到滿足，他想通過權力征服金閣寺的愿望落空了，于是只得選擇其他更有效的式來滿足自己被老師欺壓的欲望——毀滅金閣寺。

綜上可見，“火燒金閣”與其說是對“美”的追求的終極指向，不如說是其在自我博弈過程中求無可求，退無可退的無奈之舉。從最開始得了先天因素——體弱與結巴開始，他就已經沒有了能選擇自我的那條路，到后來一步步的發展，擺在他面前的人生路完全沒有選擇的余地，他的自我也被丟失。放火燒毀金閣寺既是最后的無奈之舉，也是重塑自我的結果。

參考文獻

[1]三島由紀夫.金閣寺[M].唐月梅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4

[2]郭昊天.欲望的狂想與美的毀滅——論三島由紀夫《金閣寺》[J].河南農業，2015，5（20）：61-62.

（作者單位：重慶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