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能在夢里背單詞嗎？

馮譯

你是不是也有過這樣的經歷：白天學習的數學公式和推導過程，晚上會出現在夢中，讓你和數學題大戰300回合；白天練習過英語對話，夢中你就可以非常流利地和外國人交談，仿佛學習到“走火入魔”的地步。通常我們會稱這種現象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最近，有科學家對這種現象做了進一步研究，結果發現，做夢真的可以幫助我們學習和記憶新學的知識，夢中的你的確是在學習的。

學習和記憶的過程

學習是建立新知識的過程，記憶是鞏固、提取知識的過程，兩者相輔相成。

從認知神經科學的角度來看，學習是一個建立大腦神經元細胞之間聯結的過程。一般認為，聯結建立得越多，學習和記憶的內容也越多。聯結的建立和一個大腦的結構——海馬體密切相關。海馬體負責將兩個知識點（比如“我”字的書寫和“我”的概念）建立聯結并形成記憶存儲起來，在你需要的時候提取出來。

當然，學習和記憶的知識點之間也并非是獨立存在的，比如，人們在記憶“agree（同意）”這個單詞時，也會聯想到并提取了“disagree（不同意）”這個單詞的記憶，這一過程被稱為“記憶的再激活”。神經生物學家達芙娜·肖哈米曾利用功能性磁共振成像（fMRI）大腦掃描技術對記憶的再激活進行研究。她發現，如果兩項相關事件的其中一項得到了獎勵反饋，另外一項事件也會伴隨積極記憶出現。舉一個生活中的例子，你買了某個品牌的衣服，有人稱贊了你的衣服，即便他僅僅是在表達這件衣服好看，和這個品牌沒有任何關系，那么你也會傾向于再買這個品牌的衣服。肖哈米的研究組發現，由稱贊產生的大腦激活程度與你再次購買這個品牌的衣服的可能性呈正相關。也就是說，海馬體不僅將衣服的品牌和衣服本身聯系了起來，同時還將與二者相關的信息即他人的稱贊聯系了起來。記憶再激活的過程在學習中非常重要，可以把相關的知識組合成一個系統去記憶，那么只要鞏固記憶其中的一環，系統中的其他環節也會得到鞏固記憶，這大大提高了學習和記憶的效率。

總的來說，學習、記憶的過程與聯結的建立以及再激活是密切相關的。

睡眠對學習和記憶的促進

生活經驗告訴我們，缺少睡眠，我們的頭腦會不清晰，工作和學習就會受到嚴重的影響，不過睡眠究竟怎么影響我們的學習和記憶？2014年《科學》雜志上的一篇研究對此進行了闡述。這項研究使用了在顯微鏡下可以觀察到的熒光蛋白，還有可以表達熒光蛋白的一種小鼠，通過對小鼠熒光蛋白的觀察，可監測到神經元上樹突棘的生長情況。樹突棘是神經元樹突上伸出的棘狀突起，是神經元之間形成聯結的主要部位。樹突棘的生長和變化與學習記憶的過程密切相關。

研究者讓小鼠學習如何在一根旋轉的木桿上保持平衡，并記錄它們大腦中樹突棘的變化。結果發現，在接受訓練之后，小鼠的大腦中特定的位置形成了新的樹突棘（即形成聯結）。接著，研究者考慮到睡眠對這一過程的影響，他們用兩組小鼠進行了實驗：一組小鼠在旋轉的木桿上訓練1小時，之后睡眠7小時；另一組小鼠則訓練1小時，之后7小時內保持清醒。通過對這兩組小鼠腦神經元的觀察，結果發現，被剝奪睡眠的小鼠神經元中新樹突棘的成長明顯較少。由此得到結論：在學習過后，睡眠可以促進神經元樹突棘的生長，促進學習過程中聯結的形成，并可能通過這種方式促進學習和記憶的效果。

這篇研究并沒有將睡眠的不同過程分開，也只提到了睡眠對于聯結建立的促進，那么做夢對于學習和記憶以及記憶再激活的過程又有什么影響呢？

夢對學習和記憶的促進

睡眠的過程分成不同的腦電波階段：非快速眼動睡眠——此時腦電波為慢波；快速眼動睡眠——此時腦電波頻率較快。其中做夢處于快速眼動睡眠狀態，也就是深度睡眠時期。正常人入睡時先進入淺睡即非快速眼動睡眠階段，然后再進入做夢階段。從入睡到做夢階段為一個睡眠周期，一般一夜睡眠經歷4～5個睡眠周期的交替。

最近，神經科學家埃林和羅伯特找一些哈佛大學的本科生進行了如下實驗：他們讓這些學生先在電腦前坐45分鐘，然后再玩一個迷宮游戲。在迷宮中，研究者將一個特定的對象設為終點，讓學生們記住，然后讓他們從迷宮里一個隨意的點出發，然后找到到達終點的途徑。做完游戲之后，學生們被分為兩組，一組人去睡覺，另一組人則留下來看錄像。研究者利用腦電技術探測了睡覺組的大腦活動，之后在一個做夢周期結束時叫醒他們一次，問他們夢到了什么，或者在他們午睡醒來之后問他們做夢的情況。接著對兩組人再進行一次迷宮游戲的測試，結果表明，在測試中，睡覺組相對于不睡覺組更快地找到了特定的目標。其中還有4位同學做夢夢到了迷宮，他們找到特定目標的速度是其他睡覺組成員的10倍！做夢促進了他們的學習和記憶。

對于研究中做夢促進人對迷宮游戲的學習和記憶，研究者有進一步的解釋。研究發現，做夢能夠導致記憶的再激活。因為夢的周期正好對應著神經同步的增強期，此時大量的神經元能夠被同時激活，從而提高對特定事物的記憶。在上述研究中，羅伯特等人就注意到，被試者的夢并不僅是對剛學習過的迷宮經驗的精確重現，此外，還激活了相似的經驗。比如，其中的一個學生不僅夢到了迷宮的影像，而且夢到了自己幾年前在一個蝙蝠洞探險的經歷。這表明大腦在做夢的時候不僅能激活某個學習經驗，還能激活相關的學習經驗。美國西北大學肯·帕勒的研究團隊也有相似的發現，如果先給被試者建立一種聲音和一幅圖的聯結，并在其做夢的時候（快波睡眠時期）播放這種聲音，之后被試者對那幅畫的記憶也會增強。

這些研究成果得到的結論讓人驚喜，尤其是對于學習第二語言的人來說，做夢的促進效應將非常有用。我們都知道，學習外語是通過建立外語詞匯和母語詞匯的聯結來完成的，那么我們試想一下，在白天背了一些單詞和單詞的中文釋義之后，做夢時在你耳邊重復中文釋義是不是會有效提高單詞的記憶效果呢？“懶人們”仿佛聽到了福音——把鬧鐘關掉！讓我把夢做完，我要多背一些單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