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共詞聚類分析的農村土地法律問題熱點研究

劉秀娟

(菏澤學院法律系，山東菏澤 274099)

農村土地問題是中國最復雜的經濟和社會問題之一。尤其是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的主旋律就是城鎮化，大量農村土地轉化為城市住宅或建設用地，農村土地流轉也在加速進行，而這個仍將長期持續的過程已經產生太多社會問題和法律問題。與此同時，“三農”問題以及圍繞“三農”展現出來的各種利益沖突和矛盾斗爭，也或多或少與農村土地相關。在生態文明建設和依法治國的背景下，近年來農村土地以及與之相關的法律問題成為理論界和實務部門關注的熱點。基于形勢的需要，涌現出一大批專家、學者對我國農村土地法律問題進行著深入、全面的研究，產生了許多優秀成果。本研究選取中國知網學術期刊網絡出版總庫，采用共詞聚類分析法，對近10年的農村土地法律問題相關研究進行挖掘。共詞聚類分析法是一種內容分析方法，主要是通過對能夠表達某一學科領域研究主題或研究方向的專業術語共同出現在1篇文獻中的現象進行分析，判斷學科領域中主題間的關系，從而展現該學科的研究結構；采用該研究方法對目前已發表文獻直接進行統計，所尋找的是目前已有論文所集中關注的主題，反映的是在趨勢形成之后的焦點[1]。本研究通過梳理我國農村土地法律問題的相關研究思路，及時了解研究的重點和方向，以期在理論層面為后續的研究提供借鑒，在實踐層面對我國農村土地法律問題的處理起到一定的指導作用。

1 資料來源與研究方法

1.1 資料來源

某一領域的研究成果有多種表現形式，比如著作、調查報告以及發表在期刊上的學術論文等?；谘芯康男枰?，本研究選取中國知網的中國學術期刊網絡出版總庫的期刊論文作為數據來源進行計量分析。本次數據檢索的時間是2016年10月17日。檢索策略為高級檢索；輸入檢索條件為主題：農村土地法律問題、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農村宅基地流轉、農村建設用地流轉，均為模糊；時間限定為從2006年至2016年；來源類別為核心期刊、CSSCI期刊。檢索結果：檢索獲取 1 798 篇文獻記錄，為了保障數據信息的有效性，經過查重、篩選和取舍，并剔除了新聞報道、征稿啟事以及會議通知等非研究性文獻，一共獲得1 676條記錄。確定有效文獻后，為了便于關鍵詞共詞分析，首先對關鍵詞進行了合并處理，如將“土地承包經營權”“承包經營權”“經營權”“承包權”統一為“承包經營權”，將“流轉”“土地流轉”“農村土地流轉”“農地流轉”統一為“農村土地流轉”，將“集體建設用地”“建設用地”“農村集體建設用地”“農村建設用地”統一為“農村建設用地”，將“城市化”“城鄉一體化”“城鎮化”統一為“城鎮化”等，并按規范標準化處理文本內容和格式，為后續的分析做準備。

在文獻統計中，各年度詳細數據如表1所示。

表1 農村土地法律問題相關研究文獻統計(2006—2016年)

由表1可知，2006—2016年這10年間在農村土地法律問題方面的研究成果頗多，可見其在社會中的重要性，這也與社會需求分不開。中央一號文件連續十幾年聚焦“三農”，說明農村依然是我國發展的重中之重。黨的十八大和十八屆三中、四中、五中全會以及中央經濟工作會議精神，均對“十二五”時期“三農”工作進行分析總結，并根據當前農業農村形勢部署以后的工作。在依法治國背景下，對農村土地所涉及的法律問題進行深入全面的研究，具有重大的理論意義與實踐價值。

1.2 研究工具與研究方法

本研究主要以中國醫科大學醫學信息學系崔雷教授和沈陽市弘盛計算機技術有限公司開發的書目共現分析系統Bicomb共詞分析軟件以及SPSS 20.0統計軟件為主要研究工具。本研究采用的研究方法主要有文獻計量法和知識圖譜統計分析法。首先利用書目共現分析系統Bicomb共詞分析軟件提取高頻關鍵詞，進行詞頻分析和共詞分析，并生成詞篇矩陣；然后運用SPSS 20.0軟件進行系統聚類分析。在研究過程中，對重點文獻進行了人工查閱和分析，以期提高研究結果的有效性和準確度。

2 研究過程

2.1 確定高頻關鍵詞

對這46個高頻關鍵詞的詞頻作統計分析，可以初步了解我國農村土地法律問題研究情況。從表2可以看出，在農村土地法律問題研究方面比較熱門的前46個熱點中，排名前10的關鍵詞分別為農村土地流轉(559)、承包經營權(360)、農村建設用地(171)、農村宅基地(138)、農村土地(117)、宅基地使用權(92)、農村(69)、城鎮化(65)、土地制度(47)、使用權流轉(36)。然而僅憑高頻關鍵詞的統計難以發現其內在聯系，若要進一步掌握該領域的變化規律，深入揭示關鍵詞之間所形成和呈現的深層次關系，須要進一步通過關鍵詞共詞技術來深入挖掘它們之間的聯系。

表2 相關研究文獻高頻關鍵詞排序(頻次≥15)

2.2 構建高頻關鍵詞詞篇矩陣

“詞篇矩陣”亦稱為“0-1矩陣”，“0”表示該詞在該篇文獻中沒有出現過，“1”表示該詞在該篇文獻中出現過。對一定領域的高頻關鍵詞進行共現聚類分析，可以將其分為不同的群組，客觀并直觀地反映出這些關鍵詞之間的親疏關系。采用書目共現分析系統Bicomb共詞分析軟件對高頻關鍵詞進行共詞分析，形成詞篇矩陣。詞篇矩陣表明的是所有高頻關鍵詞在相關來源文獻中出現的情況，是進行系統聚類分析的基礎。為了進一步分析關鍵詞之間的關系，利用Bicomb軟件中的詞篇分析功能，選擇頻次閾值(≥15，≤559)生成詞篇矩陣，為txt格式；由于論文篇幅限制，表3只截取了高頻關鍵詞詞篇矩陣的部分內容。

表3 相關研究文獻高頻關鍵詞詞篇矩陣(部分)

注：為節省篇幅，高頻關鍵詞只顯示9個，來源文獻只顯示9篇；矩陣數字表示高頻關鍵詞在來源文獻中是否出現過。

2.3 高頻關鍵詞的Ochiai系數相似矩陣及分析

為了得到符合尺度分析要求的數據結構，將上述46個高頻關鍵詞利用Bicomb軟件進行共詞分析，生成詞篇矩陣后導入SPSS 20.0，選取Ochiai系數并將其轉化為共詞相似矩陣。由于論文篇幅限制，只截取了共詞相似矩陣的部分內容，結果如表4所示。

表4 相關研究文獻高頻關鍵詞Ochiai系數相似矩陣(部分)

注：相似矩陣中數值的大小表明了相應的2個關鍵詞之間的相似度，數值越接近1，表明關鍵詞之間的距離越近，相似度越大；反之，數值越接近0，則表明關鍵詞之間的距離越遠，相似度越小[4]。

2.4 高頻關鍵詞聚類分析

關鍵詞聚類分析的原理是以它們成對在同一篇文章中出現的頻率為分析對象，利用聚類的統計學方法，把關聯密切的關鍵詞聚集在一起形成類團。關鍵詞聚類分析時，先以最有影響的關鍵詞(種子關鍵詞)生成聚類，然后由聚類中的種子關鍵詞及相鄰的關鍵詞再組成一個新的聚類。關鍵詞越相似，它們的距離越近，反之，則較遠[5]。在某一領域文獻的眾多關鍵詞中，通過聚類分析可以把關聯密切的關鍵詞聚集在一起形成不同的類，以此表示該領域分支的組成。為了更直觀地展示46個高頻關鍵詞間的親疏關系，將Bicomb軟件產生的46個高頻關鍵詞詞篇矩陣導入SPSS 20.0統計軟件進行聚類分析，生成高頻關鍵詞聚類分析樹狀圖，具體結果見圖1。

聚類分析樹狀圖中，最左邊1列為縱軸，縱軸的數字對應農村土地法律問題相關研究的46個高頻關鍵詞，帶有數字的標尺(0～25)為橫軸，橫軸的數字代表關鍵詞之間的距離，數字越小，說明2個關鍵詞能夠在更短的距離內相聚，關系密切。隨著被分類的對象(此處為關鍵詞)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最終所有的關鍵詞成為1個類。聚類分析樹狀圖可以實現對農村土地法律問題相關研究進行歸類、展現整體研究內容。為了研究的需要，在聚類分析樹狀圖中，向橫軸添加參考線，位置為23。從圖1可以直觀地看出關鍵詞被分為5類，具體分布如表5所示。

從表5可以看出，農村土地法律問題相關研究領域的5類研究中，種類1為城鎮化進程中農村土地的使用權以及相關權益，包括農村土地流轉、承包經營權、農村宅基地、農村土地、農村建設用地、城鎮化等關鍵詞；種類2為小產權房以及農村土地使用權的抵押貸款問題，主要包括新農村建設、土地使用權、抵押貸款、小產權房等關鍵詞；種類3為土地管理法律制度方面的研究，主要包括土地管理、法律制度等關鍵詞；種類4為農村土地流轉合同的法律規制問題，主要包括流轉合同、法律等關鍵詞；種類5為集體土地所有權方面的研究，主要包括集體土地所有權、國有土地等關鍵詞。

2.5 多維尺度分析

多維尺度分析是將觀測量以點狀分配到“概念空間”(通常是二維或三維空間)的特定位置。多維尺度繪制出的坐標稱為戰略坐標，以向心度和密度為參數繪制成二維坐標，可以概括地表現一個領域或亞領域的結構[6]。戰略坐標中，各個小圓圈代表各個高頻關鍵詞所處的位置，圖中圓圈間距離越近，表明它們之間的關系越緊密；反之，則關系越疏遠。影響力最大的關鍵詞所表示的圓圈距離戰略坐標的中心點越近。坐標橫軸表示向心度(centrality)，表示領域間相互影響的強度；縱軸為密度(density)，表示某一領域內部聯系強度[7]。在戰略坐標劃分的4個象限中，一般而言，第一象限的主題領域內部聯系緊密并處于研究網絡的中心地位；第二象限的主題領域結構比較松散，這些領域的工作有進一步發展的空間，在整個研究網絡中具有較大的潛在重要性；第三象限的主題領域內部鏈接緊密，題目明確，并且有研究機構在對其進行正規的研究，但在整個研究網絡中處于邊緣；第四象限的主題領域在整體研究中處于邊緣地位，重要性較小[8]。

表5 關鍵詞聚類分析結果

為了進一步探尋46個高頻關鍵詞間隱藏的內涵，將生成的相似矩陣導入SPSS 20.0進行多維尺度分析，標準化方法選擇Z分數，再結合聚類分析結果，繪制出相關研究的熱點知識圖譜，結果如圖2所示。圖2直觀地反映出我國農村土地法律問題不同研究熱點的聚合情況及發展趨勢，進而折射出我國農村土地法律問題相關研究的發展方向。

領域一：城鎮化進程中農村土地使用權以及相關權益的研究。通過繪制的知識圖譜可以看出，城鎮化、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農村宅基地、農村建設用地、農村土地流轉等關鍵詞間的距離較近，聚合度較高，而且處于戰略坐標的中心位置。這說明隨著城鎮化的推進，農村土地以及農村土地流轉成為目前研究的熱點問題。在領域一中，承包經營權、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宅基地使用權、建設用地使用權以及與此相關的收益分配在第一象限，說明這些主題領域內部聯系緊密并處于研究網絡的中心地位，現在有大量的研究在此處。與之相應的，集體建設用地流轉、宅基地流轉以及失地農民土地承包權的用益物權屬性方面的研究處于第二象限，說明這些領域的研究工作有進一步發展的空間，在整個研究網絡中具有較大的潛在重要性。農村改革、土地產權、制度創新等關鍵詞距離該區域的中心位置較遠，相對比較獨立，處于領域邊界，聚合度較低，且處于第三象限，說明有研究機構對這方面進行正規的研究，但在整個研究網絡中處于邊緣。土地征收雖然在第四象限，但與區域中心位置較近，聚合度較高，說明土地征收也是農村土地使用過程中需要研究的一個重要分支。通過以上分析，可以初步得出結論：現在農村土地問題研究基本上是圍繞承包經營權、宅基地使用權、集體建設用地使用權以及農村土地征收這幾個方面展開的，繼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之后，宅基地流轉、農村建設用地流轉以及相關權益的用益物權屬性正在逐步成為社會關注的焦點。

領域二：小產權房以及農村土地使用權的抵押貸款問題。通過繪制的知識圖譜可以看出，關鍵詞“小產權房”“抵押貸款”處于第一象限，聚合度較高，說明在農村土地法律問題的研究方面，小產權房和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抵押貸款方面的研究較多，是目前研究的熱點問題?！靶‘a權房”現象是城鄉二元結構社會中諸多問題的縮影，是近年來城鄉發展一體化過程中農村土地及住房產權制度變革等問題的集中體現之一。城鄉二元土地制度否定了小產權房存在的合法基礎，小產權房的建設與流通暴露了現行集體土地立法的尷尬，在城鄉一體化進程中探索小產權房法律問題很有必要。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抵押貸款是一種創新型“三農”業務產品，現行法律規定并未正面認可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抵押的法律地位，致使其發展步履維艱，對其進行深入探討具有理論價值和社會意義。

領域三：土地管理法律制度的研究。關鍵詞“土地管理”處于第二象限，說明這方面的研究工作有進一步發展的空間。隨著農村土地改革的不斷深入，出現了一些新現象，這對當下的土地管理提出了新要求。如以“農家樂”“農業觀光園”“農莊”等名義在集體土地上從事旅游、休閑、住宿、餐飲、娛樂等帶有經營性質的用地項目，普遍存在用地不合法現象，已經成為當前農村土地管理的熱點和難點問題?，F行的土地管理法律制度有相當一部分已經不能適應新形勢的要求，迫切需要在土地管理法律制度方面有所改進和創新以適應現實的需要。

領域四：農村土地流轉合同的法律規制。關鍵詞“流轉合同”處于第四象限，在一定程度上說明這一主題領域在整體工作研究中處于邊緣地位，重要性較小。規范的土地流轉合同能夠很好地保護當事人的權利，維護農村土地流轉的正常秩序。但在現實中，很多的流轉合同不規范，甚至只有口頭的流轉合同，這就給違法行為留有空間，因而有必要在規范合同的使用方面展開研究，以利于指導實踐。但在農村土地流轉過程中，合同等法律文本的完備是一個漸進的過程，不規范的合同在鄉土社會中也有自身存在和發揮作用的社會基礎及運行機制。在特定的時空條件下，不規范合同也能發揮維持土地流轉秩序的功能，這方面也要給以足夠重視[9]。

領域五：集體土地所有權的研究。從繪制的知識圖譜可以看出，關鍵詞“集體土地所有權”“國有土地”處于第一象限，正是研究的熱點。這與實際是相符合的。隨著農村土地改革的逐步深入，農村土地集體所有權的實現成為社會關注的焦點。集體土地所有權的實現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的重要內容，如何從法律角度厘清集體土地所有權的權屬性質，進而明確集體土地所有權的內外部結構，在保持公有制性質不變的前提下推進農村土地制度改革，使集體土地所有權發揮自身的作用，是一個重大課題。

3 討論

本研究基于文獻計量法和內容分析法，利用詞頻分析、共詞聚類分析，結合具體的文獻，較真實地總結了近10年農村土地法律問題相關研究的熱點，內容涉及農村土地使用權以及相關權益、小產權房及土地使用權抵押貸款、土地管理法律制度、農村土地流轉合同法律規制、集體土地所有權這五大領域。采用關鍵詞共現研究繪制知識熱點圖譜存在一些問題，比如同一個概念不同文獻作者可能根據自身經驗和學科背景采用不同的關鍵詞，不同文獻作者采用相同的關鍵詞可能表達的并不是同一個概念等，這給關鍵詞共現分析帶來一定的困難，還須要從多角度對引文數據庫進行更好的研究，并通過數據挖掘和人工智能進行深層分析以彌補計量方法和知識圖譜固有的缺陷。盡管存在一些不足，本研究仍為從某個角度了解近年來國內農村土地法律問題研究的熱點提供了線索，對相關研究起到一定的啟示和借鑒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