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殖戶綠色運營模式影響因素分析
——基于湖北省規模養豬戶調查

左志平， 齊振宏

(1.武漢學院工商管理系，湖北武漢 430079； 2.華中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湖北武漢 430070)

養殖業規模化、集約化、粗放化發展的同時，環境污染和畜禽產品質量安全問題日益突出，嚴重制約了我國養殖業的可持續發展[1]。綠色運營模式是解決目前養殖業規模化發展帶來的環境污染和豬肉質量安全問題的有效途徑[2-3]。養殖業綠色運營模式是養殖生產經營主體根據消費市場上消費者對綠色畜禽產品的需求，在畜禽養殖的全過程始終保持與環境和諧相容的一種經營模式[4]。養殖戶綠色運營模式通過縱向綠色協作、橫向生態耦合實現了養殖全過程的高資源利用率和低環境污染率的雙重目標[5]。

1 國內外主要相關研究概述

通過文獻梳理發現，養殖戶綠色運營的影響因素研究經歷了一個不斷演變的過程。早期的研究更加強調外部因素的影響，如政府規制、綠色技術、市場/需求因素；近期的研究認識到組織內部因素(如資源、能力和技術、養豬戶基本特征、養殖規模)對驅動養殖戶綠色運營行為的重要作用，為了更加全面揭示養殖戶綠色運營的影響因素，本研究從制度、組織、個體3個層面區分養殖戶綠色運營的影響因素。

首先，從制度層面來看，政府的環境規制和社會規范是養殖戶綠色運營的主要推動因素。部分國外學者認為，政府的環境制度建設與政策工具有效引導、約束、協調了農戶的綠色運營行為[6-7]。國內學者通過實證研究識別出政府環境管制、技術培訓、補貼激勵、社會群體監督和消費者環保需求是養殖戶綠色運營模式的外部驅動力[8-11]。其次，從組織層面來看，資源、技術、能力以及農戶基本特征是養殖戶綠色運營的主要制約因素[9]。胡浩等認為，養殖規模對養殖戶的沼氣技術采納行為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且隨著養殖戶養殖規模的擴大產生的規模經濟能夠降低單位產品的環保投資成本，農戶綠色運營的動力會增強[12-13]。最后，從個體層面來看，養殖戶收益意識、風險規避意識和行為意向是養殖戶綠色運營的主要觸發因素[14-15]。黃煒虹等通過實證研究識別出養殖戶態度、主觀規范和行為控制感對養殖戶綠色運營意向也具有顯著影響[16]。

不難發現，以往的研究大都強調政府的懲罰性規制、激勵性規制、服務性規制和養殖戶環境認知壓力對養殖戶綠色運營模式的影響，很少考慮社會群體道德規范以及養殖戶上下游環節規范規制對養殖戶綠色運營模式的影響。我國農村社區是一個“熟人社會”，養殖戶的綠色運營模式往往受周圍農戶、消費者等社會群體的道德性規制影響，同時，養殖戶綠色運營模式作為一種全新的組織模式，是從產業組成環節的農業系統高度來審視系統內部不同組成成員之間的物流關系，因此，上下游環節規范規制是養殖戶綠色運營模式形成的重要影響因素[17]。目前學術界關于養殖戶綠色運營模式的研究較缺乏，而從不同規制層面全面系統揭示養殖戶綠色運營模式的驅動因素、制約因素和觸發因素的研究更加缺乏。

考慮到養豬業是養殖業環境污染的主要來源，規模養豬戶正成為畜牧業新型養殖主體，規模養豬戶對不同養殖模式的選擇將決定農業環境污染控制的成效。因此，本試驗以湖北省245家規模養豬戶為研究對象，通過問卷調查和數據分析，從政府懲罰性規制、政府激勵性規制、社會群體道德規范、上下游環節規范規制、養豬戶環境意識等維度對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的影響因素進行探討，以期為我國政策制定者引導傳統養殖模式綠色化發展提供科學依據。

2 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影響因素的識別

2.1 問卷設計與樣本收集

結合養豬戶綠色運營的特點及國內外研究成果，共設計出20個關于影響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的題項，再根據華中農業大學農業環境管理方面的專家、學者反饋的意見，對條目進行增加和刪除，最后確定15個題項，并對每個題項效果設計5個評分等級(表1)。

表1 養豬戶環境友好行為影響因素描述性統計分析

采用的樣本來源于筆者所在課題組于2014年在湖北省內所開展的調研數據。選擇湖北省作為樣本收集區域的主要原因是湖北省是我國生豬養殖大省，目前全省的規模養豬戶比重高達74%，遠高于全國平均水平[18]。同時，湖北省境內湖泊眾多，養豬業所導致的水污染情況較突出。近年來湖北省政府出臺了一系列規制措施來促進傳統養殖模式的轉型升級。因此，湖北省的規模養豬污染及規模養豬戶的環境行為是我國養豬業的一個寫照，具有一定的典型性。為了充分體現隨機抽樣的原則和樣本分布的均衡性，調研也考慮到地域分布(地形地貌)的差異性，選取仙桃市、荊州市2個平原地區，武漢市江夏區、咸寧市2個丘陵地帶，恩施市和大悟縣2個山區地帶。問卷發放時間為2014年7月，整個調查共發放問卷280份，收回260份，其中有效問卷為245份，回收有效率為94.2%，調查樣本的基本特征見表1。由表1可知，養殖規模的得分均值為2.771，>2.5，表明有一半以上的養豬戶養殖規模超過200頭，說明我國豬場的規模化程度正在逐步提高，中型規模的養豬戶(場)也成為我國生豬養殖的新型主體；調查樣本中養豬收入占總收入比重的均值為3.729，表明有近60%的養豬戶養豬收入占總收入比重超過60%，說明在當前規模養豬戶收入主要是養豬所獲得的收入，進一步說明我國養豬戶(場)正逐漸走向專業化和規模化。

2.2 問卷信度檢驗

本研究應用SPSS 19.0對問卷進行總體信度檢驗，結果顯示，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影響因素的Cronbach’sα系數為0.815，說明問卷整體具有較高的信度。因此，依據該問卷調查得到的數據是可信的，基于問卷進行的數據統計分析結果也較可靠。判斷樣本充足性的檢驗系數KMO值為0.891，大于0.6的經驗值；Bartlett球形檢驗近似卡方值為1 654.513，自由度為55，P值為0.000，說明問卷調查結果適合進行因子分析。

3 實證結果與分析

3.1 描述性統計分析

為了更好地了解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影響因素的相關信息，對所收集的樣本數據進行描述性統計。由表1可知，影響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的15個因素均值基本在2.0～3.1，說明目前養豬戶面對的各種規制壓力和規范壓力都是有限的。其中政府的激勵性規制、養豬戶環境意識測量指標的均值相對較高，一方面說明目前政府的激勵性規制對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的形成具有重要的影響作用；另一方面也說明在各種規制壓力和規范壓力下，養豬戶已經開始意識到綠色運營模式的重要性。調查得分均值排名前5位的影響因素分別是規范化建設的補貼(3.024)、資源化再利用補貼(2.968)、養豬戶設施運行成本認知(2.914)、養豬戶設施購置成本認知(2.889)、下游生豬出售前檢驗檢疫(2.883)，說明這些因素是目前影響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的重要因素。

3.2 因子分析

本研究利用主成分分析法提取關鍵因子，按照特征根大于1以及方差極大旋轉方法共提取5個因子作為原始15個題項的主因子，這5個主因子累計貢獻率為61.201%。為了進一步提純量表，根據學者侯杰泰的建議，剔除2個或2個以上因子中載荷值大于0.35且相互之間非常接近的題項[19]。結果發現，題項“周圍環境影響”和“周圍農戶影響”載荷值均大于0.35，予以剔除。提純后的量表共有13個指標，對提純后的量表再次進行因子分析，其KMO值為0.902。用同樣的方法再重新進行因子分析，最后得到4個主因子，分別命名為政府環境規制PIR、社會群體道德規范SGP、上下游環節規范規制SCE、養豬戶環境意識EIA。4個因子的累計貢獻率為67.881%，提取的4個因子載荷值和貢獻率見表2。進一步對每個因子的內部信度進行檢驗，得到4個因子的Cronbach’sα系數均大于0.700的標準，表明因子結構具有一致性和有效性。

通過因子分析可知，在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影響因子中，政府環境規制因子PIR對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的影響程度最大，影響程度達到24.515%；其次是養豬環境意識因子，影響程度為18.428%；再次是社會群體道德規范因子，影響程度為13.225%；最后是上下游環節規范規制因子SCE，影響程度為11.713%。

3.3 影響力分析

為進一步分析各個影響因素對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的影響力，運用層次分析法(analytic hierarchy process，AHP)進行分析(表3)。對第1層主因子的累積貢獻率進行歸化一處理，4個因子的累積貢獻率歸一化后的權重分別為0.361、0.272、0.195、0.173，則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影響力Y可以表示為Y=0.361×PIR+0.272×EIA+0.195×SGP+0.173×SCE。二級指標對于主因子的權重借助于AMOS軟件將各個題項強制歸為4個因子，得到各個題項對應于各個因子的標準回歸系數bij；對各個因子下各個因素的標準回歸系數進行歸一化處理，獲得各因素在其主因子上的權重Bij。用各個二級指標對應于一級指標歸一化的系數(Bij)與一級指標歸一化的系數(Ai)相乘獲得影響力Wij=Ai×Bij。

表2 養豬戶綠色運營影響因素因子分析結果

由表3可知，從各個因素的影響力來看，影響力較大的5個因素分別為設施運行成本認知(0.116)、污染受罰的力度(0.108)、疫病的傳播(0.099)、養豬戶環境風險認知(0.095)、下游生豬出手前檢疫(0.091)，表明這些因素目前對養豬戶環境友好行為的影響力較大，同時這些指標的得分均值相對較小。說明盡管這些指標對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形成具有很大的影響作用，但目前養豬戶在這方面的意識和行為都還較薄弱，是目前制約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形成的關鍵。

表3 主因子及其影響因素指標權重值

4 結論與政策啟示

4.1 結論

首先，本試驗通過對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影響因素的實證研究得出4個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的影響因子，分別是政府環境規制因子PIR、養豬戶環境意識因子EIA、社會群體道德規范因子SGP、上下游環節規范規制因子SCE。其中，政府環境規制因子對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的影響程度最大，達到36.1%；其次是養豬戶環境意識因子，影響程度為27.2%；再次是社會群體道德規范因子，影響程度為 19.5%；最后是上下游環節規范規制因子，影響程度為17.3%。其次，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影響因素調查得分均值排名前5位的因素分別是規范化建設的補貼、資源化再利用補貼、養豬戶設施運行成本認知、養豬戶設施購置成本認知、下游生豬出售前檢驗檢疫，說明這些因素是目前影響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最重要的因素。其中規范化建設的補貼政策調查得分均值最大，為3.024，說明目前政府對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的開展具有很強的推動作用，且政府的生態補貼激勵規制比政府的懲罰性規制和社會群體道德規范更重要。最后，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影響因素影響力權重排名前5位的因素分別是設施運行成本認知、污染受罰的力度、疫病的傳播、養豬戶環境風險認知、下游生豬出售前檢疫，說明這些因素對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的影響力較大，但同時這些指標的得分均值相對較小。說明盡管這些因素對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具有較強的影響作用，但是在我國農村規模養豬戶的環境意識和行為都還較薄弱，這些因素是制約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形成的關鍵環節，進一步說明目前我國養豬戶環境意識相對較低，如果養豬戶綠色運營投入成本較大，養豬戶不會對綠色運營模式給予應有的足夠重視，如果環境污染監管執法不嚴，養豬戶隨意排放導致的罰款小于甚至遠小于養豬戶綠色運營投入成本，將會大大挫傷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的積極性。

不能忽略社會群體道德規范和上下游環節規范規制對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形成的影響。一方面，社會群體的環保參與可以有效解決政府監管與養豬戶之間信息不對稱的問題，可以增加豬場污染懲罰的可能性，減少養殖戶的機會主義行為發生概率，促進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的實施。另一方面，上下游環節環保要求越高，就越容易滿足消費者綠色豬肉的需求，需求指導生產將進一步推動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的開展。

4.2 政策啟示

4.2.1 加大懲罰性規制力度，推動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的形成 政府的懲罰規制是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形成的主要推力。由于我國養殖戶分布廣、監管難度大，現有的養殖污染懲罰標準遠低于污染治理費用，增加了養豬戶機會主義行為。因此，政府要進一步加大環境污染懲罰力度，降低傳統養殖模式的報酬率，這為推動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的形成提供良好的制度環境。

4.2.2 加大激勵性規制力度，拉動養殖戶綠色運營模式的形成 政府的激勵規制是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形成的主要拉力。由于養豬戶綠色運營投入成本較高，回收期較長。因此，政府可以通過生態補償政策、廢棄物再利用激勵政策、農戶小額貸款發放政策等一系列的“蘿卜”激勵性規制來降低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環保投入成本，提高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的積極性，推動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的形成。

4.2.3 加大社會群體道德性規范壓力，促進養殖戶綠色運營模式的演化 社會群體道德規范是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形成的重要推力。社會群體不僅是環境污染的受害者，也是污染信息的掌握者，加大社會群體道德規范(如加大周圍農戶的輿論監督、增加新聞媒體曝光力度)，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降低政府環境監管成本，促進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的演化。

4.2.4 加大上下游環節規范規制壓力，構建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的市場環境 上下游環節規范規制壓力是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形成的重要拉力。要引導和發展養豬產業化組織，鼓勵養豬戶+公司、養豬戶+合作社+公司等契約合同形式來規范養豬戶綠色運營的縱向合作關系，提高養豬戶機會主義行為的代價，充分發揮市場倒逼機制的作用，構建良好的綠色運營市場環境。

4.2.5 加大服務性規制的力度，提高養豬戶環境意識，促進養豬戶綠色運營模式的擴散 養殖戶環境收益意識和環境風險意識是養殖戶綠色運營模式形成的重要動力。一方面要加強環境法規宣傳力度，增強養豬戶的環境風險意識；另一方面要加強綠色養殖技術培訓和指導力度，提高養豬戶綠色運營的環境收益意識，進一步促進養殖戶綠色運營模式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