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杜梨 張雷

伊麗莎白·史密斯·弗里德曼是偉大的美國密碼破譯專家。她做過的很多工作要過幾十年才能完全解密……
抓捕開古董娃娃店的日本間諜
迪金森是一個50來歲,長著褐色頭發的寡婦。1944年1月21日,幾名聯邦特工在紐約銀行讓她打開她的保險箱,里面裝有15900美元的現金,聯邦特工隨即宣布了對她的逮捕令,在兩名聯邦特工的挾持下,體重只有94磅的她一直在扭來扭去,并試圖撓傷他們的眼睛。
聯邦調查局逮捕迪金森,是因為郵政檢查員截獲了她寫的五封可疑信件。其中一封信里有一段是這樣寫的:“你讓我告訴你我的收藏。我現有的新玩偶是三個可愛的愛爾蘭娃娃,其中一個是背著漁網的老漁民,一個是背著木頭的老女人,一個是一個小男孩。”這封信是寄給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塞內拉·奠利納里的,但是查無此人;寄信地址是迪金森的一個客戶——住在俄亥俄州的華萊士夫人的,但是她沒有寫過此信。
迪金森在紐約麥迪遜大街開了家古董娃娃店,這家店非常有名,她那些貴重的玩偶常常是以每個750美元的價格出售的,但聯邦調查局卻發現她在丈夫去世后,就陷入了債務危機,經測試信件上的墨水與迪金森打字機上的墨水是一致的,聯邦特工還發現了迪金森與日本領事有很密切的交往。迪金森被捕后,聯邦檢察官愛德華·華萊士接手了該案件。華萊士曾與伊麗莎白在禁酒局一起工作過,他希望伊麗莎白能對“娃娃女士”的信件提供專業意見,但他首先要說服聯邦調查局同意向她展示這些信件。
請示報告最后送到了聯邦調查局局長埃德加·胡佛的辦公桌上,他沒有明確提出反對,于是,華萊士就把這些信件拿給了伊麗莎白。在去紐約與華萊士討論案件之前,伊麗莎白將自己的看法寫了整整五頁紙。她寫道:“親愛的華萊士,在過去的兩天里,我花了幾個小時研究迪金森的信件……請你理解,信中的密碼是屬于‘無法確定類型的,不易科學證明。”
她還說,這些信件是“開放代碼”的經典例子,使用“開放代碼”,即使是在公開場合進行交流,通常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迪金森信中的“孫女娃娃”可能指的是一艘在珍珠港遭到破壞并正在修理的美國船。“家人娃娃”可能是指日本艦隊。“英國娃娃”則是指英國船只。那“三個愛爾蘭娃娃”可能分別代表掃雷艇、有船樓的軍艦和小型軍艦。她還指出:五封信中的街道號碼是五個不同的數字(如奧希金斯街1414號,奧希金斯街2563號等),這表明這些信可能從未打算寄達目的地,它們在航空公司或審查辦公室,就已經被軸心國的人攔截到了。伊麗莎白的這些分析顯示了她的才華,也顯示出了她謹慎的天性,她不愿意說出任何無法證明的事情。開放代碼中的單詞可以有多種含義。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她不想出庭做證。胡佛則認為開放代碼的模糊性是一個優勢,因為這可以讓他的特工能夠在審訊期間大膽估計多種可能性。
最終,美國政府以間諜罪起訴了迪金森,認為她是日本間諜。迪金森也承認有罪,但在判決三個月后,她叉否認自己是間諜,最終她在監獄中待了10年。大眾報道中,從沒人提及伊麗莎白,只說是“FBI密碼員”或“海軍的密碼員”破解了“娃娃女士”的密碼。其實,對于伊麗莎白來說,這也不過是個插曲,之后她叉回到了尋找納粹間諜的工作中。
抓住隱藏在南美的納粹間諜
伊麗莎白的成就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達到了頂峰。1939年,希特勒入侵波蘭后,伊麗莎白在海岸警衛隊內培訓的解碼團隊開始攔截和分析看起來像是閑言碎語,但實際上是由納粹間諜發送的加密信息。當時納粹間諜正在向中立的南美洲蔓延,并滲透進美國和墨西哥。過去一直專注于海上走私集團的伊麗莎白團隊,便成了追捕納粹間諜的部隊。
在美國政府建立有組織的專業人士從事反間諜工作之前,伊麗莎白就已經在做反間諜的工作了。反間諜活動就是破壞敵方的情報網,發現敵方間諜到底想要弄清楚你的什么情況。伊麗莎白和她的同事們每年都會攔截到成千上萬的加密無線電消息,然后破譯代碼、閱讀消息,并利用這些信息繪制隱藏的地下世界的詳細地圖,這就是反間諜。
這也就是二戰之初,對于聯邦調查局來說,伊麗莎白不可或缺的原因,因為聯邦調查局的任務就是找到并阻止數百名在南美洲建立秘密廣播電臺的納粹間諜,但他們不知道該怎么做,他們沒有無線電攔截的基本設備,也沒有密碼破譯單位。而這些伊麗莎白都有,她已經訓練了一批密碼破譯者。于是,她接到指令,開始了追蹤納粹間諜的工作,并將破譯的信息發送給聯邦調查局和其他機構,其中也包括英國的情報機構。
伊恩·弗萊明就是與伊麗莎白打過交道的一個英國情報人員,他后來因為詹姆斯·邦德的小說名揚世界。另一位是年輕的羅爾德·這爾,當時他還不是著名的童書作家,而是英國皇家空軍的飛行員。當你開始通過伊麗莎白的眼睛看歷史時,你就會發現美國國家安全局、中央情報局和聯邦調查局,這些龐然大物的崛起都非常混亂。伊麗莎白和威廉被稱為安全局的亞當和夏娃,而中央情報局和聯邦調查局也深受伊麗莎白的影響。因為在她的整個職業生涯中,都被要求解決混亂的問題。每當政府不知道該怎么辦時,就有人會說“去找弗里德曼夫人”,她就會把一團亂麻理順,這是她整個職業生涯的基本模式。
1941年成立的信息協調辦公室是一個全新的組織,當時還沒有一個安全的代碼系統與戰場上的人溝通,于是,該部門的負責人比爾·多諾萬要求伊麗莎白的老板把她借調過來一段時間。伊麗莎白來了之后,設置了加密系統,這花了她三個半星期。然后,她又回到了為聯邦調查局和英國人尋找納粹間諜的工作中。
伊麗莎白還參與了破解納粹臭名昭著的英格碼的工作。艾倫·圖靈是使用計算程序和大型機電設備——炸彈機來破解謎題的,而伊麗莎白則更側重于納粹間諜使用的幾個英格碼系統。納粹間諜約翰尼斯·貝克爾(綽號薩戈)就是使用這種密碼來加密他從南美洲發回柏林的消息的。聯邦調查局認為貝克爾是西半球最危險的納粹間諜。他以阿根廷為中心,指揮著一個有50多名間諜的組織,向柏林傳送了數干份有關美國和英國軍事能力的情報,并鼓動南美國家發動軍事政變向納粹靠攏。而伊麗莎白的解碼工作,最終導致了南美所有的納粹間諜網的被發現。
死后無名
今天女性參與科技工作,仍然面臨重重挑戰,但是女性一直在努力打破這道天花板。我們不知道她們的故事是因為她們被忽略了,甚至被從記錄中刪除了。伊麗莎白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她深深影響了美國情報界。作為一位破譯密碼的貴格派詩人,她發明了現代密碼學,但是,戰爭一結束,她一手創立的,并為反法西斯戰爭做出了重要貢獻的精英破譯單位,就被美國政府解散了。
二戰結束后,弗里德曼夫人叉作為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顧問,為他們創建了安全通信系統。伊麗莎白于1946年退休,威廉也在幾年后從國家安全局退了休,他們兩人在1957年還發表了一份對莎士比亞的研究報告,要知道正是莎士比亞將他們二人帶到了河岸實驗室的。威廉是在1969年去世的,而伊麗莎白則活到了198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