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米”往事

畢明

南方人愛米，北方人喜面。印象中自己跟米有關的瑣事還真有那么兩三件。

其一，秈米之傷。

全家都是北方人，而陜南卻是魚米之鄉，早先當地農民更是以種水稻為主，水稻的主要品種也是秈稻一秈稻米粒偏長，做熟的米飯黏性不高，硬度卻很高一記得上世紀70年代，父親是廠里上山下鄉知青的帶隊領導，不知是不是總吃這種秈稻硬米飯的原因，得了胃病，后來父親只是偶爾象征性地吃很少量的米飯那一年，父親年底卻用帶隊補貼買回了一個能整點報時的漂漂亮亮的掛鐘：只記得父親將掛鐘掛在客廳墻上時，很高興，而母親卻心疼地說，吃壞了胃，換個掛鐘，真不值！

其二，換大米。

聽岳母說過他們家的一次換大米往事。那一年，胡同口來了一個騎著自行車走街串巷的換大米小販，大米不錯，米粒滾圓油亮，打眼就知是不錯的好米一給了小販大把的糧票，連袋子帶米整袋倒騰回家一誰承想吃來到袋子一半時，挖出了倆板兒磚這當口岳母才回過味兒來，難怪那天的小販少要了不少糧票，敢情貓膩全藏在這兩塊兒板兒磚里了

幾個月后的某一天，岳母在附近另外一條胡同又遇見了那個奸商米販子，上前質問，人家當然不肯承認，還說這是頭一次來這地界兒賣米氣得岳母扭頭去派出所報案，等民警跟著岳母來到現場，米販子早已逃之天天了好在，沒過多久國家就取消了糧票制度，糧食供給全面市場化了，岳母又慶幸多虧把那些糧票早早換成了大米，沒砸在手里，真值了！

其三，養生糙米。

現如今，人們在吃上不但講究個好吃，更講究個營養養生很久都沒人愿意吃的糙米，被貼上營養養生的健康標簽，叉回來了一

退了休的岳父母當然是各類養生保健商品推銷人員的主攻對象，于是幾年前，我們家就度過了一段糙米時光.說實話，確實不好吃，但誰讓人家糙米有營養來著，再說岳父母也是一片好心，咱硬著頭皮也得吃啊！

無巧不成書，糙米時光的某一天，我父母去東北探親路過我們的城市轉車，岳父母的盛情自然要備好營養價值高的糙米飯款待親家，哪知一向不大會說話的父親在飯桌上直言糙米不好下咽，場面很是尷尬、更尷尬的是我，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兩頭解釋——這邊是一片盛情好意，得理解；那邊是孤陋寡聞，得諒解——我是從各個角度分開給四位老人進行詳盡解釋，但終究還是敗在生活習慣與思維差異的手下。想想也是，一輩子的生活習慣，誰肯輕易改變呢？頓覺自己的解釋是如此的無力與乏力，只能期待生活中那些本不須有的不快盡早隨時間的流逝而煙消云散。

噢，“三米往事”相距差不多幾十年了，不近也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