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秀婷
【摘 要】在21世紀的今天,電影行業在促進我國文化事業發展的同時也給人們的精神生活帶來了極大的影響。但是,靜觀近幾年我國的影視作品,其中不乏充斥著商業、拜金、虛假等一系列高碳元素,我們在追求藝術的道路上似乎步入了一條歧途。然而在高碳藝術盛行的今天,仍然還有一些影片能夠堅守著真實、純粹的藝術真理,給觀眾帶來低碳的審美感受。在這其中,奧斯卡獲獎影片《荒野獵人》就是一部典型之作。
【關鍵詞】荒野獵人;低碳美學;直觀真實;客觀真實
《荒野獵人》是伊納里多執導的一部力作,講述了皮草獵人格拉斯在身負重傷后被隊友拋棄并任其自生自滅,到最后憑借堅強意志和頑強信念在殘酷的自然界中生存下來,并完成了復仇任務。《荒野獵人》是一部展現暴力美學和宗教色彩為主的自然冒險題材電影,影片激起了人們對于人性善惡和自然生存法則的反省和思考。該片中無論是“一鏡到底”的長鏡頭還是各種物件細節以及在故事情節中所折射出來的人性,都給觀眾帶來如臨其境的直觀真實,使影片在低碳美學方面具有深刻的思想性。
一、直觀的鏡頭語言
《荒野獵人》大量運用長鏡頭,在為觀眾展現自然環境的同時也帶來了美學享受。影片伊始,紀實性長鏡頭將觀眾帶入樹木叢生、弱肉強食的原始叢林。低機位俯拍淙淙溪流,上移鏡頭帶我們去尋覓河流的源頭。隨后鏡頭中出現了格拉斯和他兒子霍克的腿部畫面、跟鏡頭背面仰拍霍克行走、正面拍攝格拉斯在水中前進,鏡頭上搖前推用特寫表現父子倆發現獵物并舉槍瞄準霧氣中的鹿,隨后傳來一聲槍響。這個長鏡頭的運用除了把觀眾帶入影片以及說明格拉斯的人物定位和職業特征之外,更為人們展現了捕獵環境的艱苦,為影片后面展現主人公與自然的抗爭埋下伏筆。長鏡頭真實的再現了原始森林的生存環境,溪流、樹木、霧氣、野鹿,都是原始森林中真實存在的,符合大環境的要求,也符合人們的經驗認識,所以當觀眾看到這一鏡頭時,不會產生陌生和距離。
長鏡頭還用來刻畫人物的性格特征。格拉斯在被大熊攻擊后頸部無法活動,所以在菲茨殺害自己兒子的時候,他只能躺在支架上,親眼看兒子被殺害而深感無力,胸腔中擠出的嘶吼最能體現當時的憤怒。攝像機選取了歪斜的位置來表現格拉斯扭頭的畫面,鏡頭中格拉斯的頭部特寫正好位于對角線上,這給人們帶來一種視覺上的失衡,傳達出格拉斯喪失愛子后的心靈失衡。歪斜鏡頭表現霍克被殺時格拉斯的反應,隨后鏡頭又回到水平位置傳達出格拉斯無力回天的失落和悲傷。觀眾在觀看這場戲時,都會為菲茨的卑劣行為感到憤怒,并為格拉斯深感惋惜。如果我們站在格拉斯的角度上來看待發生的一切,或者結合自己的生活經歷來體會,當我們看到自己的孩子遭受危機時,必定會奮不顧身、無所畏懼,然而劇中的格拉斯自己本身也身負重傷,他想救但是卻心有余而力不足。這種痛不欲生的感受穿透銀屏,直達每位觀眾的內心,引發人們的共鳴。符合生活邏輯的長鏡頭,給觀眾帶來了視覺上的直觀真實,使得自由情感得到抒發。
二、直觀的物件細節
導演在電影中使用了許多具有代表性的符號,給觀眾以直觀真實,引發審美主體內心的陶冶型自由情感。無論是淙淙的溪流,冰雪下的滔滔大河,還是氣勢洶涌的瀑布,都體現了“水”這一元素的獨特之處。格拉斯被抓傷后目睹兒子被殺害,又遭到同伴的拋棄,布里杰在離開時留給他的唯一一件東西就是水壺。水是生命之源,象征著生命,意味著重生。布里杰面對菲茨的威逼利誘,不得不保全自身。之所以說他身上還有一絲善念就是他并不想要格拉斯死,不想拋下格拉斯,所以他留下了一只水壺。水壺這一細節也是符合生活常理的,只要有水就有生存的可能。
在西方,水還有罪與罰的含義。格拉斯在與菲茨的斗爭中取得勝利,但他沒有直接殺死菲茨,而是將他拖入水中,隨水而下,最終菲茨被族人殺死并拋尸水底。特寫鏡頭展現沉于水底的菲茨,此時水的罪與罰的含義被深深定格。選用這樣的方式來結束菲茨的生命也是符合生活邏輯的,因為水可以洗滌污濁,劇中的污濁就是自私和貪婪,讓菲茨在水中死去也是借水來洗滌他身上的罪惡。
影片中在格拉斯重獲新生后,他看到了令人震撼的一幕:一群野牛被狼驅散,群狼圍住一只掉隊的野牛展開進攻,最終野牛倒地,狼獲得了勝利。在掉隊的野牛被圍攻時,它的同伴們也只是自顧自的,沒有前來營救它。格拉斯目睹了自然界的生存法則,那只掉隊的野牛就是他自己。野牛、群狼在原始深林里是真實存在的,群狼圍攻野牛符合自然界食物鏈中的生存法則。這一場景的設置體現了環境真實,也順應了“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生存邏輯,是直觀真實的體現。
“母體”,在字典中的含義是子宮、孕育生命的地方,也表示生命的重生之地。格拉斯身負重傷后憑借頑強意志戰勝困難并在雪夜遇到了一位印第安人,印第安人砍伐樹枝為他搭建起帳篷,在這道“溫暖的屏障”中,格拉斯又回到了自己的夢境。這道“屏障”就像子宮一樣,給了格拉斯一個心靈的依靠,使他的身體和心理都得到了修復。格拉斯在遭到了里族人追殺走投無路時和馬兒一同墜落懸崖,他為避風雪將馬腹掏空,然后光著身子蜷縮在里面。馬腹在此時也是一種母體的象征,馬腹中的格拉斯獲得了溫暖和安全。無論是帳篷還是馬腹,都是一個庇護所。當我們在遇到困難時,都渴望能有一處避難的地方。格拉斯也一樣,他身負重傷、遭遇風雪、躲避追殺,也需要能有一個“母體”來保護自己,讓自己得到安慰。帳篷和馬腹的出現合乎情理,不會帶給觀眾一種陌生和距離。
三、直觀的人物性格
《荒野獵人》中無論是格拉斯,還是菲茨、布里杰,都有自己鮮明的性格特征,帶給人們一個個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影片中最能展現格拉斯性格的場景在他與大熊決斗那場戲中。搖攝鏡頭模擬主觀視線,體現格拉斯高度警惕的特質。隨著嘶吼聲,格拉斯的背面出現了一只巨大無比的熊,它向主人公飛撲而來并將其撞飛,強烈的視覺沖擊滿足了觀眾緊張興奮的審美期待。此時,導演并沒有表現英雄的偉岸,而是選取了低機位拍攝趴在地上的格拉斯用盡全力來反抗。觀眾并不會因為格拉斯在地上爬而感到失望,相反,這樣的處理更展現了一個全面真實的人物。格拉斯是英雄,但他也是一個普通人,在被攻擊時也會受傷,也會脆弱。
與格拉斯相比,菲茨也被刻畫的淋漓盡致。格拉斯身負重傷,隊長把菲茨留下照顧,然而,他并沒有像承諾的那樣,反而捅死了霍克,并騙布里杰拋下了格拉斯。自私、貪婪、卑鄙的丑惡人性在這一刻全然爆發。菲茨是丑陋的,卻是真實的,當我們在面對同樣的情形時,肯定也會動搖,也會矛盾,只不過在菲茨身上,私利戰勝了人性,丑惡戰勝了善良。
電影在有限的時間內給觀眾呈現了極具震撼的鏡頭美感和多層次的主題內涵,對于人性善惡的挖掘以及殘酷環境的表現,給觀眾帶來了視覺上的審美盛宴和心理上的藝術沖擊。導演正是通過鏡頭語言、物件細節和人物性格,給觀眾帶來物我兩忘的直觀真實,和身臨其境的審美享受,從而使影片達到了更高層面的客觀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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