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面人”的苦中作樂

楊悅

摘要：《豐乳肥臀》講述了在動亂不定的年代，一個母親背負偉大的母愛和被迫拋棄自尊的屈辱而哺育九個兒女和女兒們的孩子的故事。莫言通過魔幻現實主義手法、結構宏偉的敘事和詳略得當的故事細節選擇，用文字建立起莫言式的富于高密風情特色的“文學地理世界”。作為九個兒女的母親，上官魯氏努力捍衛自己的地位，堅強而勇敢地讓自己家人活著；作為一個女人，她又是封建道德觀念的犧牲品，心理變態的孤獨者。本文即通過這雙面復雜的特性展開論述。

關鍵詞：豐乳肥臀；上官魯氏；母親；偉大；不幸

一、靜默蘊藏偉大：上官魯氏性格和形象的復雜性

上官魯氏在《豐乳肥臀》中仁慈善良，飽受苦難。前期在婆婆的逼迫、世俗的眼光、丈夫無能的壓力下，她無奈借種，這是塵世加于她身上的苦難，她忍受巨大的屈辱把肉體交給不同的男人。最終在瑞典牧師馬洛亞的那里得到了救贖，包括精神上的寄托，感情上的慰藉，也包括終于生下的男孩。[1]

善良、堅強、寬容的母親坦然地接受這世間的災難，各種恐懼與痛苦不斷煎熬著她，而她只是沉默隱忍寬容地善待著命運。從傳統道德上說，她不是個貞潔的女人，和很多男人發生過關系；她幫偷情的來弟把門望風，這有悖倫常；她把兒子金童送到風騷女人“獨乳老金”的床上，這也不符合中華傳統文化中的母親形象。但一切在她身上恰恰體現出一種真實的人性，那就是：愛生命，愛孩子。也正因如此，這博愛偉大的母親形象才立體鮮活起來，才能從那些神圣完美的母親中脫穎而出，成為讀者心中揮之不去的“真實的母親”。

二、由上官魯氏開啟思維新架構

（一）感其母性

生于亂世的上官魯氏因個人的苦難經歷，表現出超凡的生存欲望和能力。當她從難產的死亡線上成功逃脫，而又親眼目睹曝尸遍地的院子和瘋了傻了的婆婆之后，她一心想讓孩子好好活著，沒有絲毫多余的仇恨和厭世情緒。莫言也在《豐乳肥臀》一書前面寫道：“母親具有大地的品格，厚德載物，任勞任怨，無私奉獻，大言希聲，大象無形，大之至哉。”[4]莫言筆下，讀者腦中模擬還原的上官魯氏人物中，儼然立起一個慈母形象。而母親為了應付饑荒，通過催吐的方式搗出吞進的豆子，洗凈后磨成粉做成又稀又腥的湯給金童和沙棗花喝：這種愛讓我震撼，這遠不止自然的母性情懷，甚至不顧生命的生存法則。

然而上官魯氏的偉大奉獻和慈悲不止這些。她的愛不只是將自己的胃變成裝糧食的口袋，像“畜牲”反芻一樣哺育兒女反抗饑荒。抗戰年代，面對女兒一個一個離開，她用無聲的愛去哺育兒孫，以至于用自己的乳汁，用金童的飯去喂養兒孫。當司馬庫被抓捕逃亡的上官家，一家老小被牽連，上官魯氏卻能勇敢地喊出：“把我的孩子放下來”，“一切由我承擔”。上官魯氏不分善惡，不分好人壞人：這就是上官魯氏做母親愛孩子本能的態度和方式。

（二）哀其不幸

無私的愛背后，同樣隱藏著她命運的悲哀。當孩子的生命受到威脅，上官魯氏可以放棄道德操守的底線和自己生存的權利。某種程度上講，她的這種博愛是對其孩子的來之不易的珍惜呵護。小說中以婆婆迫使母親去“借種”，不屈服不妥協的性格促使母親反叛傳統倫理道德，去本能地求生。讀者為她的生存欲望而感到心疼和可悲，這是制度的戕害，卻要讓母親把身體交給不愛的男人獨自去犧牲。

小說中間部分莫言寫母親被安排和女婿司馬庫的哥哥司馬亭再結合，以及對上官來弟和妹夫鳥兒韓背著孫不言偷情知情不報，將沉重的負擔和善良的愛二者共同施于上官魯氏這一平凡又不平凡的人物身上，反過來，也讓上官魯氏的形象因之二者的結合而愈加令人扼腕嘆息。

在善與惡之間、美與丑之間、愛與恨之間的“模糊地帶”，莫言塑造了上官魯氏這一母親形象，惹人愛，令人欽佩，引人鄙夷，讓人悲哀。在寫作的過程中，小說中的人物有了自己的生命，他們突破了我的構思，我只能隨著他們走。[5]母親忍辱負重、柔韌彌堅、敢作敢為、敢愛敢恨的性格，使其成為文學作品中不可忽視的人物。

參考文獻：

[1]吳婉君.莫言筆下的女性形象研究[D].貴陽：貴州師范大學，2014：4.

[2]宋德偉，尹太輝.《百年孤獨》與《豐乳肥臀》的母親形象比較[D].鄭州：解放軍信息工程大學，2014：1-3.

[3]加西亞·馬爾克斯.百年孤獨[M].范曄，譯.海口：南海出版公司，2011：8.

[4]莫言.豐乳肥臀[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2012：代序言3.

[5]莫言.莫言講演新篇[M].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2009：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