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守底線，大道至簡

王芳

Joe Campbell的職業生涯始于16歲，曾擔任Adele、Seal、Ronan Keating、Five、Placebo、Prodigy. DamienRice、Chris Rea等眾多全球知名歌手的調音師。從Adele的職業生涯開始，Joe就一直擔任Adele的監聽調音師一職。現階段主要是負責Seal Henrv Samuel的全球巡演。

在華匯音響顧問有限公司組織的“國際大型高端巡演中的現代調音應用技術”交流會上，Joe Campbell分享了他在巡演中的經驗與遇到問題的解決方案。DiGiCo公司銷售總監James Bradley、產品經理Davici Bigg，中國著名音響師金少剛、馬昕、何飚、邵勇，中國傳媒大學音樂與錄音藝術學院魏增來教授在現場進行互動，國內400余位調音師也共同參與了這一難得的專業交流。

Joe Campbell在活動中與現場調音師交流分享，并接受了演藝科技傳媒的采訪。在此分享本次交流的主要話題，以饗讀者。

1關于專業技術

問：為什么會選擇做返送調音師？

Joe：我最初也做主擴調音師，工作中經常幫助同事處理舞臺聲音的問題，幾次之后，發現舞臺返送調音比主擴調音更難、更具挑戰性，于是決定留在舞臺上做返送調音的工作，并堅持這個崗位超過30年。

我認為相比于主擴調音的設置和操作，舞臺返送調音更為復雜，考慮的問題更多，也更加需要根據實際情況對舞臺要求做出快速反應、靈活調整。主擴調音師只需要針對觀眾這一個群體制作聲音，而返送調音師則需要根據舞臺上不同演員的需求制作多種信號。不僅如此，返送調音師還需要管理所有的輸入信號，并承擔對講系統的搭建和設置工作。

問：一場演出前，您最先考慮的事情是什么？

Joe：在每場演出之前，我所做的準備工作都是比較類似的。我主要使用的是入耳式返送（In-Ear-Monitor，IEM）來做舞臺監聽，很少或者幾乎不使用地板式返送揚聲器。而使用入耳式返送最大的問題就在于舞臺溝通和交流，一方面是舞臺藝人和樂隊之間的溝通；另一方面是舞臺所有演員和調音師之間的溝通。因此，開始一場演出之前，首先要做的事情是把舞臺上的對講系統搭建起來。

問：您在搭建和設置對講系統過程中，有哪些技巧可以分享？

Joe：在大型演出當中，對講系統的搭建是非常重要的環節，用于排練和演出的過程（主要是在排練過程）。我們發現，演員帶著耳機的時候，對于周圍環境的反應是非常不自然的。比如，主唱想和吉他手說話，他可能不得不跑到吉他手身邊，把自己的耳機摘掉來說，吉他手說話也會把耳機摘掉。這種溝通方式會打亂彩排走臺的節奏。

針對上述情況，我們會給統管聲部安排一個帶開關的話筒、或者安裝腳踏板開關，選擇性用于演員和舞臺工作人員。當主唱需要說話的時候，就踩卜^這個踏板，打開Talk（說話）模式。也就是說，主唱用來唱歌的話筒，同時也可以做對講話筒，這樣非常便于藝人和樂手之間、藝人和舞臺工作人員之間進行溝通。

在主唱腳下設置的開關踏板，除了打開對講功能，還有其他作用。當他踩下Talk模式，施加的混響效果就會消失；當他松開踏板，繼續去唱歌，混響效果就會恢復。這樣一來，舞臺工作人員可以很清楚地區分主唱說的話到底是用于對講，還是用于演唱。這種設置不僅提高彩排效率，降低溝通成本，還可以讓藝人在舞臺上不會感覺到不自然或者孤單無助，因為他們雖然帶著耳機，依然可以和不帶耳機的時候一樣去跟同伴進行非常順暢的溝通交流。反過來，當溝通變得順暢之后，會給予演員和舞臺工作人員極大的自信，需要使用對講系統的次數也會變得非常少。

問：在您的工作中，舞臺返送系統的位置是如何確定的？

Joe：根據演出場地的實際情況來定。一般體育場的空間比較大，舞臺上有一定的位置來擺放返送系統。如果場地切換到體育館，空間有限的情況下，舞臺返送系統會挪到場館外面去，在更衣室或者其他單獨的空間來設置環境做監聽。

離開舞臺做返送監聽，其實也有很大的好處，就是把主擴揚聲器系統對舞臺返送系統的干擾降到比較低。我也會在旁邊設置兩只返送揚聲器，為監聽工作補充低頻沖擊力，彌補不在現場聽不到大喇叭的缺陷。

總之，只要把對講系統搭建和設置得足夠周全，在哪里調音并沒有太大的影響，我們都可以很順暢地做好監聽工作。

問：您在設計舞臺返送系統時，更習慣選擇哪種返送方式？

Joe：我習慣使用入耳式返送來做舞臺監聽，很少或者幾乎不使用地板式返送揚聲器。因為這種方式對舞臺上嘈雜的環境有良好的隔離作用，可以幫助演員以更小的聲壓級清楚地聽見聲音，減小發生回授的可能性。

很多時候舞臺演員希望有揚聲器擺放在旁邊，一開始我也會設置地板式返送揚聲器，隨著排練過程的進行，就把音量一點點地降低，直到最低。然后把臺上幾乎所有的地板式返送揚聲器都拿走，舞臺變得非常干凈，沒有了返送揚聲器的干擾，調音也可以避免過多的處理，演員會發現從耳機里面聽到的聲音更加真實、干凈、清晰、舒服。所以，我的原則就是“less is more”，大道至簡。

2關于合作伙伴

問：返送調音師如何滿足藝人對于聲音的要求？

Joe：長久以來，藝人們對于聲音的要求都是比較類似的。返送調音師需要完成多種不同功能的任務，并且同時滿足多個群體的需求，操作方面需要非常深入和細致的手法。而現代數字音頻技術的發展，為調音師提供了極大的便利，使我們可以比較容易地完成所需的操作。比如通過DiGiCo SD7調音臺，我們可以做一些非常復雜的、不容易被人所察覺的、同時完全滿足藝人要求的設置。

當然工作中也會有一些特殊情況，因為舞臺演員眾多，主唱和樂手對于聲音的需求可能有沖突。我的工作習慣是，所有的設置都以主唱vocal為中心線，所有的調整圍繞人聲去做。如果某什樂器的動態影響到主唱聲音清晰度，我不會直接去調樂器的EQ，不顧及樂手的聽覺效果，而是思考傳聲器的位置、樂器對傳聲器串音之間的影響等，通過解決聲源的問題來保證主唱的人聲效果。

問：一場演出中，主擴調音師和返送調音師的關系是怎樣的？

Joe：無論主擴調音師還是返送調音師，只是擴聲環境不一樣，其實做的工作是一樣的，對聲音制作的標準和要求也是一樣的，所以要建立相互信任、互相幫助的關系。

關于系統的增益可以按照主擴調音師的想法來做，但是話筒選型、擺放位置等，一定是經過主擴調音師和返送調音師溝通決定的。返送調音師如果對舞臺設備做了一些改變，也一定會告訴主擴調音師的，他們在工作中一定要足夠專業、足夠默契。

問：作為調音師，您和技術團隊之間的關系是怎樣的？

Joe：現代音頻技術發展非常迅速，作為調音師，你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學會所有的東西，肯定是需要和技術團隊合作。在每場演出之前，我都會想去嘗試一些以前從來沒有用過的技術，有時候我自己可以做到，更多的時候會找專門的技術團隊來幫助實現。我提出需求，技術團隊提供解決方案，這種合作其實是相互幫助、相互學習的過程。雖然一個調音師不太可能有固定合作的技術團隊，但是在技術團隊里面，確實也有三四個人是我特別熟悉的，這樣工作起來更加默契。

3 關于行業教育及發展

問：您如何看待演藝擴聲這個行業的教育問題？

Joe：我當時主要是自己學習，現在也是。20世紀80年代，我入行的時候，很想去學習東西，但是誰也不會告訴你，當時的人們覺得這些都是秘密。但是現在環境不一樣了，我們可以在高校、聲音工廠學習。我從業30多年的經驗，今天就可以全部告訴大家。

溝通、合作、分享、碰撞、融合，這是行業良性循環的必備因素。因為我們都是音頻從業者，目的都是把演出做好，讓觀眾得到好的聲音。

問：隨著技術的發展，調音師會完全被機器所替代嗎？

Joe：調音師的工作，從根本上來說，是對聲音藝術的二次創作。在這方面，機器永遠沒有辦法和人去比。因為人對于聲音是有真實感覺的；機器只是人做藝術創作的輔助工具。

問：作為前輩，對年輕一代的音頻從業者有哪些建議和忠告？

Joe：我認為，對于音頻從業者，藝術素養是首位的。要喜歡音樂，多聽音樂，聽不同年代、不同制作人、不同風格的音樂，去比較他們作品的不同；要多和不同的藝人、不同的技術團隊合作，在實踐中加強學習。

如果你非常喜歡各種音樂，對這份工作有足夠的熱情，那么你肯定會主動學習最新的技術，通過技術手段去解決工作中遇到的各種問題，從而得到你想要的聲音。

此外，返送調音師應該盡可能地滿足演員的需求，多上臺走動，積極與演員溝通，建立良好的信任機制。在與演員、技術團隊溝通的過程中，要保持尊重的姿態、要有禮貌、語氣要平和；對于演員使用傳聲器的不良習慣以及個別無理要求等，也要控制情緒，禮貌回應，堅守技術上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