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 我給村童照合影

劉國運

1975年春節，我從部隊回豫東農村老家過年，一進家門就被濃濃的鄉音、鄉情和親情包圍了。特別是村里的孩子們，聽說我帶有照相機，紛紛跑到我家要求照相。那時村里的人大都沒見過照相機，照過相的人更少。因帶的膠卷有限，為滿足每個孩子的照相要求，我帶他們到村后的麥田里和村西柳樹下照了兩張合影。

照相前，看到一些孩子穿戴不整衣服破爛，我心里納悶：大過年的，孩子們咋不穿新衣呢？于是我就催這些孩子回家換上新衣裳再來照相。孩子們可憐地噘著小嘴對我說：“家里沒錢給俺買新衣裳，俺就穿這舊衣裳過年。”我開玩笑地跟他們說：“這樣照出的相不好看，誰不換上新衣裳就不給誰照。”我的話音剛落，幾個孩子都捂著小臉“哇”地哭了。看著孩子們傷心可憐的樣子，我頓時鼻子也酸酸的，忙笑著安慰孩子們說：“我是和你們說著玩哩！都照相。”聽我這么一說，孩子們頓時破涕為笑。看我心情有些沉重，跟在一旁的老父親安慰我說：“咱農村的孩子咋能跟城市里的孩子比，有衣穿有飯吃、凍不著餓不壞就行了。你別逗他們了，快給他們照相吧！”

當時我們村不少孩子過年都沒新衣穿，過年吃不到肉、白面饅頭和餃子，拿不到壓歲錢。父親告訴我：“生產隊人多地少、糧食產量低，家家吃糧都困難。老百姓一不準經商，二不許搞副業，全靠單一集體種田維持生計。日常吃鹽、灌油、點燈都沒錢，哪還會有錢給孩子做新衣裳呀！”聽完父親的話，我完全理解了過年孩子們穿戴不整、無新衣可穿的原因。

之后的改革開放給豫東農村帶來了巨大變化。如今大廣高速、京珠高鐵從我村經過，路通了，經濟盤活了，村民富裕了。村里鋪設了柏油路，用上了自來水，家家蓋起了清一色的磚瓦房；不少農戶辦加工廠、飼養場，購置了汽車和大型農機具……今年過年孩子帶我回老家，看著停放在村里的20多輛各色轎車，看著鄉親們在轎車前歡天喜地拍全家福、新婚照的幸福場景，我不禁感嘆：鄉親們真的富足了，家鄉祖祖輩輩祈求的好年景終于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