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的語文課

馬驍

“你看，月亮是新月還是殘月？有個訣竅，在北半球，如果月亮像聲母c，cán，那就是殘月，反之就是新月。你學過物理，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從輔導班出來，來接我回家的老爸指著天空中的月亮對我說。我知道，馬氏語文又開課了。

我剛剛補習的就是語文，更確切點來說，是現代文閱讀理解。不過，上輔導班是為了應試，而我更享受回家夜路上老爸的語文課。

“披星戴月。披著星星做的衣服，戴著月亮做的帽子。多形象，多浪漫。不過這是用來形容連夜奔波或早出晚歸的，十分辛苦。現在我們就是這樣。”老爸說，“中國古代有大量詠月的詩詞，你想到的有哪些？”

我答：“李白的《靜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還有蘇軾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

他說：“嗯。不過這些作品雖然寫到了月亮，其實說的還是人的事兒。李白借月思鄉，蘇軾借月思人。‘月有陰晴圓缺是虛晃一槍，重點在‘人有悲歡離合。”

從小學開始，我做現代文閱讀理解試題總是不得要領，連連失分。老媽建議為我報個語文輔導班，但老爸剛開始不以為然，認為語文基礎知識與素養，比如識字寫字、成語運用、句子仿寫、背誦默寫、名著閱讀等，主要在于平時的積累，靠突擊是不行的。而現代文閱讀理解與寫作更是如此，比拼的是之前讀書的廣度、深度與靈活度。

隨后，老爸為我制訂了閱讀計劃，并每天抽出一個小時開設馬氏語文課。

比如講成語。講了東施效顰、邯鄲學步、刻舟求劍、守株待兔、掩耳盜鈴等幾個成語故事后，他問：“這幾個故事的主人公有什么共同點？”

我想了一會兒，回答：“都很傻，很可笑。”

他說：“對。現在的人也有這毛病，還經常犯兩三千年前古人的錯誤。這本《成語故事》可以說是傻瓜大全，你認真閱讀后，把相關的成語整理出來。”

老爸講得天馬行空，我也聽得津津有味，只是等再次考試時，我又現了原形。

有一天，我發現老爸的一篇文章也被編寫為現代文閱讀理解試題，便拿給他做。他試著作答，然后對照標準答案，結果令人啼笑皆非。

“做這種題是有技巧的。”最終，老爸繳械投降，聽從其他家長的建議，為我報了個語文輔導班。

為一探究竟，他和我一同走進課堂。原來所謂的“技巧”，不過是死記硬背輔導老師總結出來的條條框框，屆時照方抓藥即可。

比如文章首段的作用有：開門見山，開宗明義；開篇點題，點明中心；創設情境，渲染氣氛；設置懸念，吸引讀者；為下文……（可填相應的內容）做鋪墊；總領全文，引起下文。

這個，馬氏語文真講不出來。但他并不死心，認為那些會破壞我的閱讀胃口，為減輕負面影響，每次來接我回家，總會另外開設夜路上的語文課。

“蘇軾是‘三蘇之一。‘三蘇是指蘇洵、蘇軾、蘇轍，其中蘇洵是蘇軾、蘇轍的爸爸，蘇軾是蘇轍的哥哥。你看，爸爸的名字偏旁是‘三點水，而兄弟兩人的都是‘車字旁，知道這一點就不會弄混了。”老爸說，“‘三蘇都屬于唐宋散文八大家，不過蘇軾在詩詞方面的成就也很高，《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就是他最有名的一首詞，詞前小序中‘兼懷子由的‘子由是他的弟弟蘇轍的字。”

說著說著就到家了。老爸上網搜索并播放王菲的同名歌曲，對我說：“古代詩詞都是可以吟唱的，這是當代人作的曲，宋朝時肯定不是這么唱的。你看，有網絡查東西多方便。上網不僅僅意味著玩游戲，希望你‘穿越火線之后，利用網絡拓寬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