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涵青
“賣花嘞,賣花嘞……”唉,那個賣花的大嬸又來了!
好不容易擠出時間,趁著周末難得的空閑,靜心讀讀《穆斯林的葬禮》,看來美好的愿望又要被迫落空了。我皺了皺眉,合上書,一個箭步沖上陽臺,幾欲喝止,但思及她上次在巷口與人為了區區幾塊錢而爭執不休的潑辣勁兒,只得悻悻作罷。
家住小巷深處,一年四季,各家各戶的小窗臺上總簇擁著各式各樣爭妍斗艷的鮮花。微風拂過,陣陣芳香沁人心脾,令人心曠神怡。這不,吸引了這賣花的大嬸。
她頭戴一條綠頭巾,身著粉白色格子襯衫,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腳踏一雙藏青色布鞋,吃力地蹬著三輪車,車上滿是并不嬌艷的花。“賣花嘞……賣花嘞……”濃濃的鄉音在劣質擴音器的夸張下,在炎炎夏日里格外聒噪,與“知了,知了”叫個沒完的蟬鳴交相擾人。絲毫沒有詩人陸游筆下“小樓一夜聽風雨,明朝深巷賣杏花”的美感。
“啪”一聲,樓對面一個青年,推開窗戶,朝樓下吼道:“大姐,這大熱天的,您就不能消停會兒嗎?”“啪”的一聲,窗戶又合上了。樓上的大爺也探出頭來,“大妹子,中午還是休息一下吧!”那賣花的大嬸頓了一下,關掉擴音器,繼續吆喝著:“賣花嘞……賣花嘞……”
沒有擴音器的吆喝聲,似乎順耳多了,我轉身關門,回到書桌邊,捧起書,那吆喝聲似乎也被關在了門外。
“下雨了,收衣服嘞!下雨了,收衣服嘞……”
我正為這個穆斯林家族三代人命運沉浮唏噓長嘆,巷子里又傳來經過擴音器而走樣的聲音。怎么又來了!這個大嬸!
我飛奔到陽臺,一看,天空不知何時飄起小雨,烏云密布,一場暴雨馬上要來了!我顧不上搜尋大嬸的身影,急忙拉開窗戶,收曬在外面的衣服。各家各戶的窗臺上也都伸出幾只手,迅速把晾在陽臺外的衣服扯進屋。鄰居看著我說:“幸好有人叫呢,在空調房間里看電視,都不知道下雨了呢!”我點點頭。
“下雨了,收衣服嘞!下雨了,收衣服嘞……”
吆喝聲還在繼續,只不過飄進了巷子的那頭,我側耳傾聽,頓覺這聲音似黃鶯輕啼,婉轉綿長,像江南女子的一雙纖纖素手,撥動著我的心弦;這聲音,似一股暖流,溫暖滋潤著我的心田;更像一道閃電,劈開了人與人之間冷漠的隔閡。
雨漸漸大了,朦朧的雨霧籠罩在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上,點點的粉,絲絲的綠與被雨水澆灌過的花朵交相輝映,構成一幅意境深遠的山水畫……
指導教師 高世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