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 得 開

◎ 阿紫

（摘自《濱海時報》 圖/趙勝琛）

由于家庭背景差異太大，沒有什么共同語言，岳父和我父母十幾年都沒怎么走動。如今父親身患癌癥，出于禮節，岳父不得不前來探望。

父親原本身材魁梧，如今體重起碼少了六七十斤，臉上幾乎沒肉，看著有些瘆人。岳父對此并沒有感到意外，在他的預想中，父親就該是這副模樣。讓他意外的是父親并沒有氣息奄奄，唉聲嘆氣，父親的嗓門依然很大，而且口若懸河。

“十年前我就查出有膽囊炎，醫生告訴我要少吃雞蛋。記不清是蒸雞蛋還是炒雞蛋了，可以少量吃一點。醫生嘛，總是危言聳聽，我管他的呢，想吃就吃，現在也沒怎么樣。”父親滔滔不絕地說。我在一旁聽得心驚，膽囊都切除了，還說沒怎么樣。

面對父親的大無畏精神，岳父一時難以適應，臉上的笑不知如何才能拿捏好分寸。大笑不合適，微笑弄不好看上去像嘲笑，把他老人家難為得不知所措。

出了我家，岳父感慨不已，說從未見過這么想得開的人。要是換作他，每天要靠肚子邊開的“造口”排便，僅此一項他就斷不肯茍活于世。

“剛開始覺得很惡心，邊洗邊吐。后來想想以前在農村，自家的菜澆自家的糞，菜還被自己吃了……再洗這些衣褲，就不覺得很惡心了。”母親說。

“幸虧兩個想得開的人在一起，其中一個想不開，這日子就過不下去了。”我老婆感慨道。以前她總說我們家家風不好，不思進取，總喜歡拿比自己窮、比自己弱的人作參照物。現在覺得這固然不好，有時卻也有它好的一面，不至于讓自己的心理過于脆弱，對于艱難困苦的承受能力也會比較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