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文富
“文山,開始吧!曾做過村書記的小爹語氣平和地說。
“各位長輩、各位兄弟姐妹,我代表丁撰、丁旭風給大家拜年了!祝新的一年身體健康、全家幸福、恭喜發財!這個,這個……大哥啊,還是你來吧?”只念過幾年小學的丁文山,雖在市場上談業務做生意,說得一套一套的,但到正場上講話確是沒多少理論,所以只好把“球”踢給曾在部隊當過營長、后在縣里做過局長的堂兄。
他邊讓堂兄接過話茬,繼續春節拜年的喜氣俚語,邊安排給所有人遞上一條大糕,給70歲以上的老人和正在讀書的孩子每人一份200元的壓歲錢,接下來開始宴會。五世同堂,從全國各地趕回來過年的丁氏子孫,13桌100多人推杯舉盞,暢敘親情,共話發展。
這是我老家今年正月初一,小丁莊“2018年丁氏家族春節宴會”場景一瞥。
小丁莊位于蘇北大地里下河地區,坐落在淮河入海水道與漁濱河的交匯處。據老輩人講,小丁莊由祖先們兄弟幾個從蘇州昌門遷居此地,歷經世代繁衍,形成莊子,現有數十戶人家,幾百人口。
往事如煙不堪回首。這里曾是一塊積貧積弱的土地,地曠人稀,物質潰泛,餓殍遍野。近數40年以前,一排排矮小潮濕的土坯草房丁頭嘴,在風雨中漂搖;一個又一個光棍漢,找不到老婆,贍養不了父母……。解放以后,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黨的政策英明,天翻地覆,滄海桑田,使得人盡其才,物盡其能。堂兄文亞老大一把瓦刀鬧“革命”,毅然絕然地突破“重圍”,從田垅里走出來,到公社集鎮上做小工當學徒,到大上海去謀生創業。他這一去就是30多年,在“阿拉”上海人的鄙視中,經過了千辛萬苦,刻骨銘心地磨練,終于成為老家城建局在上海登記注冊的建筑公司屬下的一塊包工小頭頭,且讓莊上許多人在他手下獲得了一份不錯的事情,得以謀生,學了本事。
歲月告訴我們,人生就是一個哭著走來、笑著離去的過程。漫漫人生路,透著滄桑,含著沉香。似那梨花,風吹雨打,洗盡鉛華,清韻猶存;似那畫卷,經年以后,褪盡色彩,依舊斑斕;似那高山流水,蜿蜒纏綿,時而波濤澎湃,時而溪水潺潺,溝溝坎坎,深深淺淺。“泥腿子”成了上海人。文亞老大的成功告訴我們,陽光總在風雨后,鮮花開出山那邊。不是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富起來的文亞老大,衣著樸實,生活簡約,行不逾矩,言踐其諾。永遠一副農民老大爺或工人老大哥的衣著行頭,始終保持艱苦奮斗、勤儉節約的光榮傳統;始終保持清廉和藹、樂于助人的優良作風。這些年,他先后出資近百萬元,修建了10多公里的水泥路,改善了村里人的交通環境,尤其是孩子們上學不再道路泥濘跌跌碰碰。記不清他無償捐助過多少因病因災致貧的困難戶,度過難關,重新燃起生存生活的火焰;記不清資助過多少寒門學子,度過難關,修完學業,成為國家有用之才。在他的影響和帶動下,當年在他手下做事的人,以及后來走進大上海的丁莊人,先后有十數人成為老板,春節聚會的發起人丁撰、丁文山、丁旭風便是其中的成功人士。
按理說,剃頭是丁莊人的傳統手藝。從我們老太爺那輩開始,到丁旭鳳這代,已是第四代的剃頭匠。細數人間多少事,不如意事有八九。剃頭挑子一頭熱,一廂情愿總是不行。幾代剃頭匠,無論是擰著盒子走村串戶,還是坐在家里為人服務;無論是按人頭籌糧收費,還是由隊里折算工分,都沒有擺脫食不裹腹、衣不遮體的窮苦困境。“東方歸來滿眼春,借得東風好揚帆。”還是文亞老大帶出去、走進大上海的那批人新潮思想的影響,讓文山、旭風這些后生們敢想敢闖,變革傳統手藝,在上海、浙江、蘇州等地創新創業,先后開辦了美容美發、醫學美容連鎖醫院,讓當今富起來強起來的中國人生活得更加美麗、更有尊嚴。
枯木逢春,人逢盛世。如今的小丁莊早已舊貌換新顏,家家住上了高大而嶄新的樓房,一半多人家在城里買了房子,說是讓孫子、孫女到城里上學,自己也能在那住住,享受下城里人生活的滋味。好幾個弟兄在上海安了家,成了上海人。大多數人家買了小汽車,作為代步工具,有的人家還有兩輛以上小汽車,說兒子一臺,媳婦一臺,各用各的。
從古到今,小丁莊人忠實厚道,勤奮刻苦;崇文向善,尊老愛幼;安分守己,團結互助。不喜吹牛皮說大話,低調做人,文明做事。不狂妄,不奢侈,始終保持艱苦奮斗的生活作風。小丁莊人是非曲直,正邪明辯,鄰里和諧,家庭和睦,不吵鬧,不打架,有話好好說,有事好商量,多年以來無訟事。每逢紅白大事,必家家到場、獻計獻策,群策群力。
世代相傳的村風民俗,使小丁莊人讀書耕田,忠孝不誤,人才濟濟。這些年,先后有15人大學或研究生畢業,11人報效國家參軍入伍。他們當中有些在省、市、縣擔任領導職務,有些成為醫學和教育方面的專家,有些成為現代建筑的工程師、設計師,更多的是在全國各地打拼創業成為企業家。
宴會接近尾聲。大家應召在老書記家門前合影。文山調侃:“辣椒辣不辣!”“蘋果甜不甜!”……眾人齊聲“辣”“甜”。輩分最高的老書記最后說:現在的日子越過越好,大家要感謝共產黨,感謝好政策,珍惜好時光,多做好事,多做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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