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者的自省

閆肖鋒

近年來，對大學商業化、官場化的詬病從未停止過。然而大學內部卻鮮有觸及靈魂的反省和檢討。教師作為“人類靈魂的工程師”，最應具備反省能力，但很多人卻選擇躲著不說，紛紛做個識時務的所謂“聰明人”。

因此，在6月29日復旦大學的畢業典禮上，當葛兆光教授向學生三次說“請大家原諒”時，就顯得尤其難能可貴了。

葛兆光說第一次“請大家原諒”，因為“大學都越來越像培訓學校了，四年的大學課程變成了照本宣科，校園越來越像職業培訓所，老師和學生像簽訂了合同的甲方和乙方，學生交完錢，上完課，老師講完課，大家一拍兩散，陳寅恪所講的自由之精神都被丟掉了……”

葛兆光教授說第二次“請大家原諒”，因為“那些信口開河，嘩眾取寵，在課堂上灌水的老師，也為那些懶懶散散的學生感到可惜”。

葛兆光教授說第三次“請大家原諒”，因為“有時候我們可能過于嚴厲，有時候我們可能過于焦急”。老師怎么會不愛學生呢？但老師更重要的是在知識上向學生負責。

葛老師講得情真意切，相信他的三次“請大家原諒”是替一些大學老師們受過，他自己其實并不是這樣的。“大學不是養雞場，大學也不是歌舞廳，大學更不是股票交易所。”無疑官場化和商場化正在侵蝕大學這個教書育人的地方。君不見，當前大學擴招后普遍的學店化，對教學只求批量，不求質量，不斷向社會推出不合格“產品”；君不見，當前大學唯權力馬首是瞻，不求真，不求知，只求權；君不見，當前一些大學老師圍繞金錢轉，他們更像商人，而商人則扮裝成學者。

大學教授不追求自由之精神、獨立之人格，爭做所謂識時務的“聰明人”，那又怎么去指責學生們追求做“精致的利己主義”呢？

大學之道，傳道、授業、解惑者也。除了傳道、授業、解惑，老師什么都不是。難道這還不足夠崇高嗎？可惜，一些老師乃至學校正在偏離這一神圣使命。近年來，不斷傳出部分教師師德淪喪的消息，比如大學老師性侵學生的新聞時有曝光，還有校長甚至毆打清潔工，老師因為學生未送禮竟然大罵學生一個多小時，等等。就在“請大家原諒”演說發表的6月29日，廣州大學院長殺處長的新聞又一次刷新了人們對當前大學的認知。

師者德為先。為人師者更應慎微慎獨，加強自我提升與自我約束。2014年教育部發布的《關于建立健全高校師德建設長效機制的意見》明確提出，建立健全高校教師違反師德行為的懲處機制，劃出對高校教師具有警示教育意義的師德禁行行為“紅七條”，并建立問責機制。當然，某些道德淪喪者不能抹殺“^類靈魂的工程師”整體的光輝，剔除蛀蟲、深刻反思是為了這個光榮的稱號更加閃亮。

讓大學學風清明，需要建立健全高校教師違反師德行為的懲處機制，更需要葛兆光教授這樣的自省。師者須正直誠實，敢講真話，還要有愛心。如果這些很難做得到，至少能說句“請大家原諒”。因為“大學時的經歷，就仿佛人生有千萬條道路，你選擇了其中一條，你就必須走下去，而老師恰恰是引領你選擇道路最初這一段的人，這也是為什么這個階段的老師非常重要。”葛老師道出了大家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