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梁
雖說“田家少閑月”,但冬天相對于其他季節來說要悠閑許多。從春種到秋收,農人幾乎每天都是忙碌的。終于到了冬季,糧食和蔬菜儲備充足,終于可以安閑地享受辛勞一年的成果了。冬閑時節,時光悠長,連人們的腳步都隉了許多。
父親習慣了日出而作,早起的習慣是改不了的。他早早起床后,不再急著去田地里。沒有了以往“叮叮當當”收拾農具的聲音,院子里是安靜的。父親好像有些不知所措,在院子里轉悠,看看豬狗雞鴨的吃食都足夠,他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拿起掃帚打掃院子。平日里,父親很少做打掃工作,總說那是閑人干的事。父親的動作一點也不急,慢悠悠的,仿佛怕活兒干完了又要無所事事。
母親收拾完碗筷,拿出針線笸籮,開始納鞋底,做布鞋。農忙時暫時擱置起來的活兒,又拾起來做。她的動作依舊是嫻熟的,穿針引線,有時把線拉得長長的,有時埋頭裁裁剪剪。時光仿佛母親手中的線,悠長而又綿延不絕,好像永遠都不擔心用完。冬日的陽光照進屋子,母親坐在窗子底下忙。陽光暖暖的,母親臉上漾著笑意。這樣的冬閑時光,對勞作不止的母親來說是一種奢侈,所以她要盡情享受生命中這個閑適自得的時節。母親哼著戲詞,好像無論什么內容,都能被她哼出歡快的曲調。
父親和母親都喜歡看戲,農閑季節,各個村莊都會搭建戲臺唱戲。父親用自行車載著母親,去三鄰五鄉看戲。現在想來,那應該是他們的最幸福時光。大人們清閑了,我們去瞞女了歡兒,因為冬日里不用被大人們使喚著干農活兒。于是跟小伙伴們一起抽陀螺、丟沙包、跳皮筋。冬日的天空下,因為一群雀躍的孩子,多了許多生趣。即使雪后,路面結了冰,也阻止不了我們的腳步。
如果趕上大風呼嘯或者大雪封門,一家人就都躲在屋里“貓冬”。屋外朔風呼嘯,大雪紛飛,屋子里卻暖意融融,一家人守著暖暖的爐火,度過美好時光。這時,母親總會做很多美食,包餃子、大燉菜、烤花生、烤紅薯。我的印象中,溫暖的大火爐簡直就是一個“百寶爐”,能夠炮制出無數美味。熱騰騰的飯菜熟了,美美地吃上一頓,一年中最幸福的時刻莫過于此。
悠長的冬閑季節,日子過得慢騰騰、暖融融。人間溫情,在這緩慢的時光里悄悄發酵。四季分明的日子,被我們過得舒緩有致、張弛有度。生活賜予我們智慧,也讓我們瞳得:生命的每個季節,都有不同的節奏,順應季節的節奏,自然會收獲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