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灝,劉 楊,楊 柯
(成都師范學院心理學院,四川成都 611130)
Sarason于1974年在其著作中首次提出社區感(psychological sense of community)的概念[1],McMillan和Chavis在對“地域型社區”與“關系型社區”進行研究的過程中提出了社區感的操作性定義,在此基礎上形成了第一版的SOI問卷,并在1996年對社區感定義進行修訂,改良后的理論更加突出了社區感的心理本質,強調了以集體體驗和記憶為基礎的共同文化歷史積淀和情感認同[2],并在此基礎上形成SOI-2問卷,這些修改為社區感的心理測量提供了理論依據和重要的標準化評估工具。近年的相關研表明,社區感與個體的積極與消極心理都有著密切關系,良好的社區感對身心健康都有積極影響[3-4],還能擁有更高的幸福指數與應對效能[5-6]。同時社區感的獲得還能增加個體對生活環境中活動的興趣[7],研究也發現低水平的社區感體檢則會對個體行為產生負面的影響甚至帶來強烈的消極體驗,如孤獨體驗的增加[8-9],抑郁的易感[10]、逃避責任、物質濫用以及其他問題[11-12]。這些研究充分地說明社區感對個體的行為與心理狀態有著重要而深遠的影響。
隨著網絡的興起,“社區”已不再只是在單純的物理空間中存在,在虛擬的網絡環境中同樣存在[13]。現在基于互聯網空間形成的相對固定的社會組織或虛擬社區(virtual community,VC),絕大部分現代個體都會直接或間接參與到不同的虛擬社區的活動中,如在線社交、在線學習、知識分享等等[14-16],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將其作為獲取和共享知識的途徑。而虛擬社區感(sense of virtual community,SOVC)則是虛擬社區成員所擁有的一種歸屬感,是成員對彼此、對整個社區都能夠產生影響的一種感覺[17]。有研究發現,虛擬社區中個體體驗到虛擬社區感會直接影響其在社區中對知識貢獻意愿[18-19],同時在對遠程教育學生保持率的研究中發現,虛擬社區感是影響學生是否流失的重要潛在因素[20],虛擬社區凝聚力不足會導致在線學生的中途退學率提高。在對大學生的研究中發現,虛擬社會感的獲得能有效提升其學習的自我效能感[21-22],但在對現有研究進行整理后發現,大部分研究都聚焦大學生群體或成人遠程學習,對中學階段學生的研究相對較少,這與在線教育產品以及知識付費習慣的低齡化趨勢不相符。本研究希望對有較高頻率網絡或在線學習經歷的中學生群體虛擬社區感水平開展研究,并了解虛擬社區感中具體是哪些維度會影響中學生的學習自我效能,為有效提升中學生學習水平提供科學依據。
本研究在四川地區三所中學進行分層整群抽樣,在正式調研前首先對高中生在線學習的使用狀態進行調查,要求大學生以采用Likert5級評分,根據“從未這樣=1”到“總是這樣=5”,對網絡或在線學習的使用頻率進行自評,將得分大于3的被試納入正式的調查。最后發放問卷450份,現場統一發放和回收問卷,最后回收有效問卷416份,回收率在92.4%。被試者的人口統計學變量情況見表1。

表1 被試人口統計學變量
(1)大學生社區感問卷
本研究選擇的學生社區感問卷是在Chavis等人在2008年第二次國際社區心理學大會上發表的第二版社區感指數(SCI-2)基礎上,由國內有學者進行了針對學生的中文版修訂,該問卷可在題目中對不同社區進行針對性測量,本研究中的“社區”明確為在線學習社區,該量表根據McMillan和Chavis“四要素”社區感模型,包括“需要滿足”“歸屬”“影響力”和“情感聯系”四個維度共24道題,問卷采用從“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的四點記分,Chavis等人的研究原始量表有較好的信度,修訂后的中文版問卷也具有良好的信效度。
(2)自我效能感問卷
本研究采用一般自我效能感量表(GSES)對學生的學業自我效能進行評估,該問卷最早德國的Ralf Schwarzer教授和他的同事于1981年編制完成,原始問卷有20個項目,其后修訂為10個項目。中文版問卷由張建新等人修訂。至今中文版GSES已被證明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
問卷回收后統一編號,數據統一錄入,并使用SPSS17.0對數據進行描述統計、差異性檢驗、單因素方差分析、相關分析和回歸分析處理。
在對虛擬社區感的分析中發現(見表2),女生在網絡社區感的各維度以及整體水平上都顯著低于男生,文科學生在網絡社區感的各維度以及整體水平上都顯著低于理科生,但是在城市與農村這一維度上學生并沒有體會到明顯的虛擬社區感的差異。

表2 虛擬社區感在3項人口統計學變量上的差異檢驗
在對調查中學生虛擬社區感與其學業自我效能感的關系研究中發現,學生在在線學習中體驗到的虛擬社區感與其學業自我效能之間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進一步以學業自我效能感作為因變量,虛擬社區感各維度作為自變量進行逐步回歸分析后發現,在虛擬社區感四維度中,歸屬維度與需要滿足維度最終進入回歸方程,兩者對學業自我效能感的預測力達到了11%。而影響力與聯系兩維度并未進入回歸方程。

表3 虛擬社區感對學業自我效能感的回歸分析
在同樣擁有在線學習經歷的背景下,男生在需要滿足、社區歸屬、影響力、互動與聯系四個維度的體驗都明顯強于女生,說明該階段男生在在線學習環境中比女生擁有更強的社區意識,更能夠在虛擬社區中形成更加穩定的社區或團隊歸屬感受。調研還顯示男生在虛擬學習社區中獲得了更多的學習方面的滿足,更加認同通過在線或在線學習平臺獲取知識,同時男生還體現出比女生更強的社區影響意愿和能力,希望自己在能在社區中發揮和傳遞自己的影響力,以及更頻繁地參與互動與人際。
在對城市與農村生源的研究中我們看到,互聯網的發展和運用打破了原有學習資源的傳遞壁壘,城市和農村生源的學生都可以在在線學習社區形成有效的虛擬社區歸屬,這種體驗能使來自不同區域的學生獲得類似水平的歸屬、互動等積極感受。這預示著在教育資源相對缺乏的地區,在線學習的推廣和使用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加資源匱乏區域學生的學習需要滿足,同時能打破地域限制,建立更加廣闊的社區感念,并通過虛擬社區感的獲得,促進學生的知識分享與互動。
以虛擬社區感各維度作為自變量進行逐步回歸分析后發現,歸屬感與需要滿足對學業自我效能感的預測力達到了11%。這說明學生能夠通過在線學習環境下對虛擬社區產生歸屬感,從而獲得虛擬社區中的角色定位,并努力調整自身使其與學習環境要求相符合,促進學生的學習適應,增加學生克服學業困難的信心。而且對于虛擬社區的歸屬感能賦予學生社區角色的同時也會給予學生虛擬社區中的社會支持,已有研究證實社會支持感越強,學生對自己的地位和能力越肯定,對學業成就越發充滿期待。在虛擬社區中學生會從同伴的鼓勵和老師的幫助中得到愛與支持,從成果的認可和社區的獎勵中產生高峰體驗,獲得在傳統課堂上無法獲得的成就感,因而更有利于積極效能知覺的喚醒。
隨著移動互聯技術和青少年知識付費習慣的發展,在線學習系統已變得越來越流行,它們提供了一系列被認為能夠增強學習和指導的合力,網絡與計算機技術結合到在線學習系統中被認為提供了許多重要的教學優勢。如可以克服傳統教室中的教學時間和地點限制,可向學生提供有關學習主題的更廣泛的信息,鼓勵學生更多以“自主時間”的方式參與學習,并通過技術手段更密切監控、反饋和促進學生的學習行為,以知識分享促進更積極的參與和互動。可以看到在線學習正逐漸改變現代學生的學習體驗的交互方式,學生在網絡中能更自主地參與和控制學習過程,這會大大提升學習動機和投入,同時在線學習還有機會讓學生形成相對固定的虛擬社區歸屬,更有意愿分享知識與經驗,這既可以滿足學生歸屬的需要,又可以滿足其受尊重的需要,進一步推動學生學習的積極投入,這些學習的交互體驗與傳統學習方式的配合,能有效提升學生學習的效果。
在線學習環境具有傳統學習環境難以企及的優勢。平等的師生及生生關系能夠克服傳統教學交往的障礙,減少學生敏感、懷疑、焦慮的學習情緒,使學生具備穩定且良好的學習心態。在線學習環境以其趣味性能有效激發學生樂群、興奮的人格特質,使學生擺脫傳統學習模式的束縛感,在學習中大膽地進行更多的嘗試與創新。互聯網相對寬松的學習環境最大限度滿足學生各方面學習需求,使學生在互聯網學習的過程中收獲知識的同時產生正向的情緒體驗、激發良好的人格品質、獲得積極的認同,促進學生心理健康程度的提升。
在線學習環境作為非正式學習環境的一種典型形式,彌補了傳統課堂教學環境的不足。學生在網絡環境中的學習具備個性化、自主化、研究化等特征,進而促進學生知識管理能力的不斷提升,使學生的學習行為實現從依賴到獨立的蛻變。學生在網絡環境中的學習同時具備合作學習、團隊學習、教學和學習交往的特征,促使學生的團隊協作能力得以加強,使學生的學習行為呈現出從獨立到互賴的升華。
傳統的教學模式主要包括教師、學生、教室、教學內容、教學設備和教學方法等幾大要素,而新的互聯網教育模式對傳統教育模式的被動化的學習特征產生了極大的沖擊。網絡環境下大量的信息數據為學生自然地創設了問題情境,大部分的互聯網學習以問題為導向促使學生主動建構,發現問題—收集信息—解決問題成為互聯網環境下學習的常規路徑。以主動構建替代被動接收的學習方式進一步促進學生自主學習習慣的養成。
如何抹平城鄉教育失衡的鴻溝,讓更多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是社會各界關注焦點。互聯網以其“低成本、便捷性、覆蓋廣”等特征成為促進教育公平的首要途徑。在當今開放的時代背景下,全球性的知識庫正在加速形成,優質的教育資源正得到最大程度的充實和豐富,這些資源將通過互聯網匯集在一起,使人們隨時隨地都可以獲取他們想要的學習資源和信息。不僅如此,在互聯網上的溝通與面對面溝通不同,互聯網所帶給我們的除了教育資源以外,虛擬環境中的溝通可以排除歧視、等級觀念的束縛,使教育實現真正的平等與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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