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窄人生

韓 瀟/圖

到成都旅行，若是未曾到過寬窄巷子，多半是會感覺到遺憾的。這就好比到北京未看故宮，到杭州未游西湖，不算真正來過。

作為景點，寬窄巷只是一個懷藏古意和情調的巷子，沿街分布著許多的風景和美食，但作為精神層面的形象，寬窄巷無疑也是大千世界百變人生的一個縮影。

巷子寬寬窄窄，人生亦然。

僅從字面上去感受和理解，“寬窄”一詞已然充滿了老子《道德經》里的辯證味道。寬與窄是相對的，窄到極致便是寬，寬到盡頭便是窄。換而言之，窄未必為窄，寬也未必為寬；或者說，窄處即是寬，寬處即是窄。想通了這一點，我們也就不會患得患失了。

這個世界，橋梁也好，房屋也好，沒有四四方方、寬窄一樣的。建筑之美，在于其棱角、弧度、造型的變化，譬如古代的建筑，總得有翹角飛檐，層閣參差，才顯得好看。交通工具也沒有長寬一般的，飛機、輪船、汽車，首尾、艙門，有寬有窄，才得便利和安全。

當然，寬窄有時也是相對的。開車行駛在一條兩米寬的巷子，巷子里哪怕只有三三兩兩的行人，你也會覺得有一些擁擠，但是選擇下車步行的話，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非但沒有擁擠之感，說不定還會覺得怪冷清的。巷子還是那個巷子，所謂的寬窄不同，無非是人的角色立場發生變化之后，視覺和感覺也有了偏差。有時候，我們想讓自己過得舒服一點，就得轉換一下自己看世界的角度，換一個參照物，說不定窄也是一種寬了。但有時候，在塵世間隨波逐流久了，人還真得有點兒逆風而行的勇氣。

我有一個朋友，用迷信的人的說法，他的運程不佳，甚至可以用倒霉來形容。忙忙碌碌小半生，付出了汗水和心血，也付出了財力和物力，想做的事情卻沒有一件是做成的。按說這樣的人生應當充滿了絕望吧，但他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悲觀情緒，依舊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做事，為夢想打拼不遺余力。這樣的人無疑是值得尊敬的，無論做朋友或是做對手。因為，成與不成，在天；而做與不做，在人。

人生無非得與失，做事不外成與敗。如果一個人能夠看淡得失成敗，對人生起起伏伏的遭際想來也會表現得更加從容和安耽。古語有云，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云卷云舒。人要經得住寬，亦要能忍受窄。若路寬時只知高頭大馬，得意洋洋，那么遇到窄處必定惶惶不安，難以自適。

人生寬窄都是路，而這路不會一直寬敞，由得人橫沖直撞，也不會一直逼仄，讓人寸步難行。或寬或窄，巷子口就在那兒，走不走得出去只看我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