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 狗是一條

文/歐陽十三 圖/小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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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分享：名為“將軍”的狗，和它的小主人精神相通、相依為命。在主人心里，它不是普通的狗，而是唯一的朋友、家人。“將軍”的事兒很簡單：偷餅干和打架。可是作者卻運用高超的寫法，使文章具有極強的可讀性：從題目開始多次運用懸念層層設疑，對人物進行傳神的語言、神態、動作描寫，文章最后運用插敘解開讀者心頭最大的疑問。在感受動人心弦的情感之余，我們是不是收獲更多了呢？（特約教師：河南省鄭州市第七十三中學 張雪飛）

農布村是邊境深山里的一個小村莊。這里海拔四千多米，每天吃的都是各種煮不熟的食物。而我放在窗臺上，明明二十多包的壓縮餅干，卻只剩六包，我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伺機等著，一天果然聽到有腳步聲靠近我的木樓。讓我大吃一驚的是，跳進來的竟是一條狗。狗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慢吞吞地叼起一包餅干，轉頭走了。還剩下五包餅干，我通通收進行李包里，然后塞在床底下。

從上村走下來時，有個小孩撞進我的鏡頭里，紅撲撲的臉蛋像個瓷娃娃，手里正拿著我的餅干，身邊跟著那條狗。“小偷！它偷了我的餅干！”瓷娃娃把手里的餅干碎末喂給狗吃完，才抬起頭糾正我：“它叫，將軍。不是，小偷。”小孩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掃了我一眼，起身走了。一人一狗慢慢消失在下村路。

一天沒事，我閑坐在窗臺上，一眼望去白霧籠罩，遠處的雪山若隱若現。“噗”的一聲，腳下扔了一兜果子，小個子黃黃的，還沾著泥土。瓷娃娃仰著臉看我，卻分明是俯視的神情。“這個，給你吃！咱們，兩清了！”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跟著將軍揚長而去。

隨后幾天里，我經常在村里碰到他倆，一人一狗慢慢走著。瓷娃娃惜字如金，不跟同村的孩子玩兒。同齡的孩子有時跟在瓷娃娃后邊笑鬧，大概說著一些取笑人的話，他也只是沉默地看著，然后轉身離開。將軍總是默默地跟著他。

一次挑逗者覺著無趣，就拿石頭棍子來戲弄他的狗。將軍一邊躲閃，一邊望向它的主人求助。瓷娃娃憋紅了臉，擋在狗面前，揮著手咿咿呀呀語無倫次。原來，他有口疾，一著急就不會說話。我上前想轟走這群毛孩子，他們往后退了，并沒有散開的意思，忽然有人嘀咕了一句什么，大家一齊喊著一句話，越來越大聲。

我問：“什么意思？”瓷娃娃說：“他們要，將軍打架。”不一會兒，有孩子帶著五六條狗過來。我緊張起來，想要阻止這場惡作劇。瓷娃娃揚頭說：“我這個是將軍，它行。”“將軍什么呀？真以為叫將軍就能打遍天下無敵手了嗎？”然而比賽已經開始了。

孩子們讓五六條狗一齊上陣。縱使將軍再靈活有力，也開始體力透支。這場混戰結束時，將軍已經瘸了一條腿，脖頸處流著暗黑的血，半只耳朵被咬下。瓷娃娃始終握著拳頭，驚恐的淚水灼燒著他的眼底，但他拼命忍住了。將軍艱難地站起來，昂著頭，用一個將軍的氣度跟在小主人身后，只是走得比往常更慢了。將軍在半路上倒下，再也沒起來。

小孩號啕大哭，上氣不接下氣。有人告訴我，將軍是瓷娃娃的媽媽留給他的，孩子三歲的時候媽媽失足墜入了懸崖。父親日日去山腳下尋，最后也沒回來。孩子落了病根，一著急就失了言語邏輯。最后，只有將軍陪著他。

那扇木窗一直開著，再也沒人來了。走的時候，我把餅干留下來，托人轉給瓷娃娃，那天之后，我再沒遇著他。彎彎曲曲的盤山路，一路上上下下，出了下村，就好像回到另外一個世界，那小小孩，那狗，都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