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對話自由貿易試驗區

5月11日，第三屆絲綢之路國際博覽會在西安開幕，作為本屆絲博會重要主題內容——《中國（陜西）自由貿易試驗區發展論壇》在陜西省商務廳的精心籌備下順利召開。與會的專家對內陸型自由貿易試驗區的建設可謂真知灼見，對陜西自由貿易試驗區的建設創新提出了許多有益的建議。

本刊記者現就部分專家的精彩發言整理成文，從中了解，如何才能建設一個更加開放、極具創新的自由貿易試驗區，建設一個更具發展活力的新陜西。

我國有11個自由貿易試驗區，再加上海南有12個，陜西作為內陸型自由貿易試驗區，如何深化改革，邁上一個新的臺階？

對話一從全國自由貿易試驗區布局中看陜西

對話專家：龍永圖

中國與全球化智庫主席原外經貿部副部長

做自由貿易試驗區不要拘泥于國際上關于所謂自貿區的概念，要在中國特色上下功夫，在地區特色上下功夫，在試驗區這個方向上下功夫，在問題導向上下功夫。如果我們拘泥于國際上關于自貿區這樣一些概念，我們就探索不出一條具有中國特色的自由貿易試驗區的路子。

我國有11個自由貿易試驗區，再加上海南有12個，所以更要強調地區特色，陜西作為內陸型自由貿易試驗區，我覺得在探索過程中就要特別強調一個“通”字，就是要天上通、地上通、網上通，所以結合“一帶一路”的建設形成了空中的絲綢之路、陸上的絲綢之路、網上絲綢之路，總之作為內陸省份關鍵是通，一通百通。

陜西自貿試驗區應抓住兩件大事，一個是作為“一帶一路”陸上絲綢之路的一個重要節點，怎么樣來結合“一帶一路”這樣一個偉大的歷史性倡議，來推動中國的改革開放。第二個是抓住西部大開發這樣一個面對陜西為代表的西部地區的重要任務，特別是在區域發展和精準扶貧問題上狠下功夫。我覺得陜西如果能抓住內陸型的地區特色，又可以在自由貿易試驗區中尋找出自己的出路，就可以將自己的實踐成果復制到其他地區，中央把陜西作為自由貿易試驗區之意，就是著眼于陜西和西安在西北大發展的領頭羊作用。因此，陜西自貿試驗區肩負的是引領西北地區擴大開放、深化改革的重要任務。

此外，我覺得自由貿易試驗區要主動交流學習，加強復制的能力，來擴大全國自貿試驗區的合作，從而凝聚力量，全面推動中國的體制改革和對外開放。在這我想特別強調，復制不是簡單的克隆、拷貝，而應該是在創新中復制，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在復制其他自貿區案例和經驗的基礎上，能夠有所發展，更加適應自身的情況。我認為，自由貿易試驗區一定要加強相互之間的交流和合作，加強自身的復制能力，復制能力本身就是一種創新的能力。

最后，要加強自由貿易試驗區的壓力測試，我認為應從三個方面著手：一是認真研究多邊貿易體制當中已經達成的一些協議，也就是貿易組織在印度尼西亞、巴黎達成了貿易便利化的協議，這個協議雖然還沒有正式的全球實施，但是我國已經做出了貿易便利化協議安排的規則體系。還要仔細研究一下WTO最新的貿易便利化的協議，看看在執行這個協議時，如何使我們的貿易便利化做得更好。特別強調的是，在通關貿易便利化的同時要增加透明度，因為透明度是當前國際上貿易便利化最重要的貿易壁壘，所以加強通關貿易便利化的透明度是、減少成本、降低無形的貿易壁壘的重要措施之一。二是減稅，要打破關稅在貿易便利化當中看得見的貿易壁壘，要進一步降低關稅，這一點自由貿易試驗區要在國家的支持下來做，我們要很好地研究國際上在貿易便利化和貿易治理化形成的決議，爭取在某個試驗區里面做一些試驗，這也體現了中國認真施行國際協議責任。

總之，從陜西的經驗來看，我覺得自由貿易試驗區建設大有作為。強調中國特色、強調區域特色、強調問題導向、強調“試驗區”，把自由貿易試驗區建設看成深化改革和擴大對外開放的試驗區，我們就可以上一個新的臺階。

對話二從歷史責任和擔當中看陜西

陜西作為古絲綢之路的起點，又是絲綢之路經濟帶的核心區，在這樣具有獨特戰略的地位下，如何抓住機遇，快速發展，形成紅利？

對話專家：陳文玲

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總經濟師著名經濟學家

今天我們研究陜西自由貿易區如何發展，我覺得這是一個戰略問題。它不僅是說怎么做貿易，還有新形勢下陜西自貿區應該承擔什么歷史責任，有什么樣歷史擔當，未來要把握什么大的方向，所以我想談三個方面的看法。

第一，陜西發展自貿試驗區要堅持不忘初心。自貿區雖然是第三批，但是中國第一批自貿區就一個上海。國務院批準上海建設自貿區，當時的初衷是和更高標準的國際貿易規則進行對接，這是我們的初心，也是初衷。

如今，經濟全球化，投資和貿易的自由化、便利化仍然是時代潮流，因為產業的鏈接是產業鏈、工業鏈、服務鏈、價值鏈，是全球化的產業布局和分工，這是切不斷的，我們要繼續前進，繼續創造更高標準的投資規則、貿易規則、更優經商環境，這是我們永遠不變的初心。

習近平主席在去年世界經濟論壇上，就已經發表了關于全球化的主張，那么我想在當前，我們的自貿區承擔著歷史的重任不僅是中國的，而且是面向世界的。我想我們要創造幾個新的高地和新的紅利。

略紅利。在“一帶一路”倡議中，陜西既是陸上絲綢之路、空中絲綢之路、網上絲綢之路，又是絲綢之路經濟帶的核心區，還是古代絲綢之路的起點。在這樣具有獨特戰略地位下，陜西勢必成為“一帶一路”建設高地，形成“一帶一路”紅利，這應該是陜西的歷史擔當、歷史責任，也是非常重大的歷史機遇。

我們產生制度紅利。自貿試驗區現在最需要的是制度創新，自貿區沒有什么優惠政策，最大使命是制度創新，而在制度創新方面，仍是自貿區建設的短版。

和綜合比較紅利。

中國引領全球發展新的戰略高地，形成在全球化條件下這種先發優勢，這也是非常大的紅利。

當然還有一個最大的紅利，就是改革開放的紅利。

第二，當前自貿區有幾個值得思考的重大問題。

造，我覺得以前可能在模仿，模仿世界上各種自貿區的形式，現在我們則是在創造創新方面做了更多的文章。未來，還要按照新一輪開放、更加開放、永遠不會關上開放大門的大方向上進行深入創新。

主試，還是按照傳統思維模式和管理流程進行改革試點。我到很多自貿區看，我覺得沒有給自貿區這個權力，自主改、自主試，那么自貿區實際上跟改革開放初期試點一樣，是需要突破的，是要給自主式權力，而不是你所有的試驗內容繼續要報備、報批，批下來之后才能做，那我覺得道路走不出來。

換道超越，這是擺在自貿區面前非常重要的任務。個人認為自貿區不是貿易方式問題，而是一個重大的戰略問題。

是多種道路、多種選擇，不同的自貿區應該創造不同的自貿區模式，大方向是一致的，但是應該允許各個自貿區根據自己的情況創造自貿區的核心競爭力。

區，還是在自貿區整個框架下體現我們的投資、貿易、金融各個方面。現在這些內容都裝進去了，但是怎么能形成一體化設計，怎么形成聯動機制，這是擺在自貿區面前非常重要的幾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第三，給陜西自貿試驗區幾個建議。

位，現在陜西的定位很多，西安的定位也很多，但是國家中心城市是我們的主定位。大西安再現古長安輝煌，應該是我們主目標，再現古長安的輝煌，實際上就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之日的一個標志性事件。如果說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我覺得就是要恢復我們的漢唐時代的輝煌，就是要恢復康乾時代輝煌，那個時候中國在國際上地位是比現在的美國還要高。

市發展方式，我覺得關中城市群絕對不是和粵港澳大灣區一樣模式，它是香港、澳門加珠三角的9個城市，一共11個城市，而關中城市群是陜西、山西、甘肅數十個市（區）縣，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哪能去模仿照著一種城市模式去建。西咸新區發展主題就是要創新城市發展方式，而西咸新區現在走的道路也是創新城市發展方式，我認為將來的關中城市群要以大西安、西咸新區為龍頭、為核心，形成若干個城市群落，這些城市群落有國家中心城市，有大城市，有中型城市，有小型城市，有微型城市，也有農村，真正成為田園式的城市，城在田中，田在城中。城市是農村的廳堂，農村是城市的后花園，而農村的綠地是城鄉之間最大的綠地，加上城市綠地覆蓋，應該形成美麗的途徑。所以創新城市發展方式，這個內容不能丟。

負面清單，負面清單我們是從一個個的否定項目開始挖。第一輪的時候各個部委拉出來2萬件，后來縮小到200多件，后來縮小到100多件，現在70多件，我們能不能在陜西自貿區做一個試驗。對原先一個項目一個項目設計，一條一條逐一設計自貿試驗區負面清單改革，提出解決方案，在陜西自貿試驗區內試驗，供國家參考。

度，包括審批制度，包括通關制度，包括現在監管制度進行集成創新，把全國自貿區的制度，和國家級新區制度，把國家各類綜合改革試驗區制度，把國家級經濟技術開發區制度、國家高技術開發區制度，所有特殊經濟功能區制度下功夫進行一次梳理，形成制度的集成創新優勢。

對話三從“三個經濟”中看陜西

樞紐經濟、門戶經濟、流動經濟是陜西省委在新時代、新起點下提出的新的發展思路，那么，“三個經濟”應如何與自由貿易試驗區相融合發展？

對話專家：曹允春

中國民航局中青年技術帶頭人我國臨空經濟理論的首創者

陜西自由貿易試驗區是改革開放的一種探索。陜西省委書記胡和平所提到的樞紐經濟、門戶經濟、流動經濟是立足陜西實際情況，與探索中國特色自由貿易港相結合，能夠進行的一種融合發展。

觀點一：空港是樞紐經濟、門戶經濟、流動經濟的重要承載體，以空港為核心，探索建設空港型自由貿易港是打造陜西省對外開放新引擎的重要抓手。以航空業數字化、全球化和以時間為標準競爭的時候，空港以及臨空經濟區就會越來越起到它的作用。因此，以網絡化、信息化以及經濟自由化和國際化的方式發展來看，空港不僅僅是一種運輸作用，還包括加工的作用，而且輔助于空港型自由貿易區，會越來越成為全球的一個運輸中心，成為全球發展經濟的一個核心區。

臨空經濟的發展，其實跟“三個經濟”具有關聯性，機場通過航線網絡連接了國內外的大城市，跟全球產業價值鏈相連，通過了航空基地的方式，在機場的周邊投影，這叫臨空經濟，同時跟區域經濟建立好協調關系，因此臨空經濟它所體現的樞紐經濟、門戶經濟和流動經濟在這樣的一個范圍內能夠有一個很好的體現。按照2008年世界上第一個區域經濟學家克魯格曼先生的理論，我們發現機場越來越成為一個區域發展的核心。

從陜西的發展情況來看，我們可以看出來，從基礎設施方面，建設，大力發展三個經濟，指定口岸應成為重要的抓手，陜西應根據自身條件，結合各類口岸相對應貨物自身的實效性要求，積極增開航空指定口岸，把陜西省對外開放的大門打開。增開貨運航線，貿易往來密切的地區，開通貨運航線，打開航空貨運市場。

從產業方面來看，自由貿易港的核心就是轉口貿易，剛才說到了新加坡，新加坡可以說是轉口貿易和離岸貿易在世界發展的典范，促進貿易轉型升級，激發市場活力，逐步構建以離岸為基礎和起點的各種配套服務鏈及以貿易帶動產業，進一步向投資、金融等領域延伸。這是貿易的形態，遠期由物流轉口型貿易向服務型貿易發展。另外以離岸金融為突破口，促進陜西臨空經濟的發展。

從國際通行準則來看，通行貿易尖端準則，促進高端資源要素的自由流動，打造穩定高水平的營商環境，帶動陜西省的流動經濟發展。試行二元制的進出口管理模式，簡化備案清單的要素。第二個方面實行對等化的區內自由經營模式，優化二線管理模式，拓展狀態分類的監管內涵，擴大AEO適用模式。構建以政企合作為基礎的協同監管體系，簡政放權，先行先試成為腹地開放經濟的窗口，以門戶經濟承擔陜西輻射西北五省區的職能，推動陜西全面發展的職能。建立審計核查為基礎的監管機制，以及建立政企責任分擔機制和建立信息化、智能化的監管服務網絡。建立符合國際慣例的財稅制度安排，實施鼓勵產品內銷的稅收政策，吸引資金、人才、技術和信息等各類要素向陜西聚集，打造西安出口的壁壘。理體制，創新園區的管理體制，完善園區的開發機制，加大西部的開放力度，最大限度地發揮制度創新的效益，為陜西省參與“一帶一路”建設提供支撐。

對話四從西部的區域發展中看陜西

對話專家：馮宗憲

西安交通大學自貿研究院服務貿易中心主任

同樣擁有自貿試驗區的陜西、重慶和四川，就西部而言，陜西如何突破壁壘，不斷創新，承擔起向西開放、西部大開發和“一帶一路”倡議的重大任務？

從全國來看，各個大區都配備了或者布局了自貿試驗區，那么，我們進一步來看中國自貿試驗區，不僅僅是現階段一種孤立的區域布局，也不是個別地區的開放，是與整個國家發展戰略緊密相連。由于“一帶一路”的倡議，構筑了我們新一輪對外開放的一體兩翼，在提升向東開放的同時，加快向西開放的步伐，這就助推了內陸沿邊地區正在由邊沿末端走向前沿，建立內陸型自貿試驗區有助于擴大西部和東部內陸地區的開放，使得中西部地區成為連接東部地區與歐亞地區的重要橋梁。

處于西部地區的陜西、重慶、四川，在這里面我引入了一條線叫胡煥庸線，在這個線以東聚集了中國95%的人口、90%以上的GDP，而且這條線以西就是5%的人口10%的GDP，所以我們要實現向西開放，必須突破胡煥庸線，如何突破？必須考慮到在這個線上的西部地區，在這個線上的西部地區，一個是陜西，一個是四川，分別帶動西南和西北的對外開放，從國家整個定位來看，向西開放定位的是四川自貿區、重慶自貿區，包括陜西自貿試驗區。而對于“一帶一路”開放的，一個是河南自貿區，主要是建設交通運輸大通道，而陜西自貿試驗區要創新“一帶一路”經濟合作和人文交流的新模式，所以陜西自貿試驗區擔負了兩個非常重要的國家使命，一個是向西開放，西部大開發，再一個就是“一帶一路”。

所以，從整個中國各省的面積的排名前10名、人口數量前10名來看，西部地區面積遼闊，人口相對稀少，GDP經濟總量比較低，再就是距離沿海比較遙遠。除重慶、成都外，對外經濟的開放程度也比較低。

從陜西自貿試驗區的探索實踐來看，我們要更加理智的思考，陜西在全國的幾何中心、大地原點和綜合交通樞紐地位，這是我們優勢所在，但同時我們必須看到，必須深入考慮幾何中心和全國經濟中心、人口中心的距離遠近、關系親疏、作用大小。從對外貿易角度來看，陜西受地理環境和觀念制約，經濟外向度不高，是長期制約我們陜西經濟持續快速發展的一個短版，也是陜西缺乏帶動西部對外開放的掣肘所在，當然我們現在也可以利用現代交通運輸技術的便利化，來改變這種局面，包括公共運輸、高鐵、高速公路等等都是聯運，逐步改變我們這種不利的地理位置。

還有一個就是如何敢試敢闖，形成陜西經驗，一是堅持目標導向，要根據國家定位和陜西特點以開放倒逼趕超，因地制宜，而不是簡單的、盲目的復制其他地區的經驗。二是堅持問題導向，要立足于破解陜西在對外開放當中的難題，立足于功能拓展，而不是簡單的資源組合。三是突出陜西優勢，以創新謀發展，提升結構轉型創新優勢，而不是簡單的路徑依賴。四是我們的開放應該是雙向的開放，也就是雙向的國際化，現在我們服務貿易單一的請進來模式比較多，走出去這種合作相對比較少。

我最后講一個模型設定。伴隨著國家對自貿區的評估，大家都關注自貿區戰略實施以來所產生的效果如何？是否符合國家戰略預期？是否有效地提高了我們的對外開放程度？促進了經濟增長和加速政府職能轉變？我們又采用了一個定量精準模型，來考察2010年到2017年我國11個自貿區設立前后對經濟增長動態的效應。

我先講一下結論，從全局和動態來看，一是自貿區的設立對于地區經濟的增長有正面的促進作用；二是說明自貿區的數量、設立時間與經濟發展之間有遞增的正向相關性；三是從內陸自貿區和沿海自貿區的比較，在未加入控制變量的時候，沿海自貿區的凈效益都大于內地自貿區，一旦加入控制變量之后，沿海自貿區的凈效益就小于內陸自貿區，也就說明我們設立內陸自貿區的決定是正確的。

政策建議，一是加快自貿區的制度建設。二是實施梯度性的差異化發展模式，加快要素集成功能，要提升現有沿海自貿區發展基礎和品質，加強對內陸自貿區的支持力度，促進沿海內陸自貿區的互動合作，制定2018外商準入負面清單的時候，解決自貿區目前在管理體制上存在的碎片化形象，實現更高水平更高層次的發展。三是強化自貿區的頂層設計，提升我們的經濟發展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