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塊鏈重塑藝術經濟

陳婧

安迪·沃霍爾將藝術的商品化發揮到極致，是商業最成功的藝術家之一

未來主義者梅拉妮·斯婉，有著作《區塊鏈新經濟的藍圖》

堅持商業主義作派的藝術家達明·赫斯特

把一只氣球狗賣到過5800萬美元的當代藝術家杰夫·昆斯

近10年中，互聯網領域最具顛覆性、最閃耀的技術發明之-莫過于區塊鏈。

今天來看，互聯網真正革命性的起點，或許始于1973年發明的TCP/IP協議。它用簡單的代碼協議解決了全人類都不能解決的問題——依靠第一代互聯網，我們解決了信息傳輸在地域、物理上的限制以及成本的限制。然而如何確認這些信息是否真實？

從這個角度來看，“區塊鏈”正是TCP/IP基礎協議的升級版。協議就是蓋時間戳，全體一起記賬，一起公證，而不是相信一個人，每10分鐘確認一次。如果大家都一致，達成共識，那么就承認這個區塊上的信息是真的，原則上不可篡改。這個分布式的共識數據庫，被認為將成為未來全人類真實信息的共同來源。

如果說互聯網的發展對很多產業帶來了顛覆性變化的話，那么區塊鏈的發展很有可能引領再一次的顛覆。未來主義者梅拉妮·斯婉（Melanie Swan）在《區塊鏈：新經濟的藍圖》這本聚焦分布式賬本技術的未來先進應用的書中提出：比特幣和區塊鏈包括三個層次的內容：區塊鏈底層技術、智能合約和加密數字貨幣。藝術經濟是區塊鏈加密技術能提供顛覆性創新的另一個舞臺。

“藝術品市場有點像個謎，你沒有機會知道關于一個藝術家所有事情的細節，你也并不知道一個拍賣行或是畫廊在對作品進行認證的過程中需要做什么事情。”藝術品市場—直以來面臨的偽造、欺詐、炒作的問題，急需提供一種新機制來解決。這樣的難題看起來就像“拜占庭將軍問題”。

傳說中繁華與沒落，絕望與救贖并存的東羅馬帝國首都拜占庭，帝國幅員遼闊。為了防御敵人，每支軍隊都分隔很遠，將軍與將軍之間只能靠信差傳消息。軍隊內所有將軍和副官必須達成一致共識，決定是否有贏的機會才去攻打敵人的陣營。但是，軍隊可能有叛徒和間諜，散播不實信息左右將軍們的決定。這時候，在已知有成員謀反的情況下，如何去偽存真、達成共識？

區塊鏈技術的橫空出世，既能夠驗證藝術品的真實性、記錄藝術品銷售歷史并存在一定的透明度，確保藝術品的數據可以被機構、執法人員、收藏家和藝術畫廊證實的同時，還可以保護收藏者的身份，它將對藝術品市場進行凈化，讓藝術品市場重新回歸“優雅、美麗”。

拜占庭帝國每支軍隊都分隔很遠，所有將軍和副官必須達成共識才去攻打敵人。但若有不實信息或有成員謀反，如何去偽存真？這也是藝術品市場的問題

同時，把智能合約當作一種去中心化的、自治的，并能以匿名的形式在區塊鏈上運行的應用程序，它的出現更有重組人類交換方式的潛能，即“去除中間媒介”。從這個意義上來講，區塊鏈可以成為一條取代拍賣行、畫廊等傳統藝術中介，并通往人工智能交易的潛在途徑。這讓原本已經固化的藝術產業，嘗到了“鯰魚”的味道。

在技術和創新方面，藝術產業仍然是傳統的。大型的藝術畫廊、拍賣行均占據商業的主導地位。想要將全球藝術社區轉變為—種更靈活的方式，讓藝術家們在經濟上自由的同時，還幫助創業藝術家茁壯成長，成為真正藝術上而非只是商業上的巨人，是一件越來越困難的事情。

丹尼爾-蘇亞雷斯（Daniel Suarez）的科幻小說《惡魔與自由》中有一句話：“世界經濟最終將被嚴格遵循其編程代碼的智能合約形式的代理人徹底改變。”在過去，尤其是對于一個正試圖為自己拓展聲望的年輕藝術家來說，中介的存在是很有用的。現如今更好的結果是一旦減少或完全去除中間媒介，這將會讓藝術家們激動起來，這不僅給藝術家賦權，還能促進對他們的工作真正感興趣的人與他們之間的聯系。

全球金融系統每天要轉移數萬億美元，為數百萬人服務，并為總值超過100萬億美元的全球經濟提供支持。作為互聯網價值傳輸手段的比特幣，它創建了原生于互聯網的價值符號。用戶可以在網絡中傳遞比特幣，完成一切傳統貨幣可以完成的事情，包括買賣商品、轉賬給特定的個人或組織。比特幣是3徹底的虛擬貨幣，隱含在發送者與接收者進行價值交換的交易當中。

從加密數字貨幣出發，“加密藝術運動”即向世人展示了一種不需要中介卻可以實現價值傳遞的可能性。在通往數字資產的道路上，藝術品的創作、交易和收藏也開始變得越來越數字化。藝術資產的交易可以與一個象征性的價值掛鉤，而不需要離開儲存的金庫。藝術品并不會出現在臥室的墻上，而只是一種存在于區塊鏈中的獨一無二的數字資產。

數字收藏品的增長速度正遠遠超過藝術領域的一切，它對藝術家的重要性并不亞于—次新的“文藝復興”運動。計算機和互聯網加速了藝術走向普遍和自由的進程，圖像、歌曲和電影可以無限次地、快速地分享。在傳統的充斥著剽竊、屏幕抓圖的互聯網上，藝術家們的謀生是很困難的，人們幾乎沒有考慮到藝術家如何獲得報酬。

加密藝術的支持者似乎要打破目前的平衡。實物藝術品的價值來源于它的稀缺性，他們的目標也是將紀念品和互聯網里其他無限、可復制的數字內容，變成稀有的、可交易的區塊鏈資產。當通過將區塊鏈整合到數字藝術中，不僅可以重塑人們對數字藝術作品的看法，還能賦予數字藝術價值，為數字藝術創造一個新的市場，幫助世界各地的藝術家。具有稀缺性的數字藝術收藏品會是藝術市場的下一個未來嗎？

無論如何，藝術與商業之間關于誕生、控制和體驗的爭論從未停止。安迪-沃霍爾曾經說過：“賺錢就是藝術，工作就是藝術，好的生意就是最好的藝術。”他將藝術的商品化發揮地淋漓盡致，引發了巨大的媒體吸引力。隨著藝術達到商業化的新高度，藝術家分成兩個派系——邊是商業主義者，如杰夫·昆斯（Jeft Koons）和達米恩·赫斯特（Damien Hirst）;另一邊是非商業主義者，如邁克爾·海澤（Michael Heizer）和羅伯特·史密森（Robert Smithson）。

藝術世界正在衍生出新的秩序。區塊鏈的加入，只是讓這種糾葛更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