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嵬：讓京張鐵路“永遠活著”

在臺前聲情并茂地講述“眼中的百歲京張鐵路”的是一位“90后”，名叫王嵬，他身著鮮艷的綠色帽衫，胸前的卡通人物特別耀眼，頭戴一頂當年鐵路工人常戴的帽子：黑色，帽檐上有條皮帶，兩端綴著銅扣。

“鐵路和其他文物還不一樣，它是活文物。京張鐵路很多線段，在被拆之前都是投入使用的，它不只是遺跡，還有現代性、實用性，荒置廢棄了太可惜。我認為，京張鐵路不僅應該成為國家級工業遺存，而且還要將鐵路、老車站、用過的機車等等，作為整體進行保存……”聊起有關京張鐵路100年的故事王嵬滔滔不絕。這是2018年2月，記者在北京798藝術區映畫廊《我的京張鐵路—一王嵬田野考察影像文獻展》開幕式上（3月4日已結束），印象最深的一幕。

王嵬今年27歲，家住西直門附近。他家的陽臺正好對著西直門火車站（北京北站），拉開窗簾，第一眼所見就是站臺和軌道。從小，他就喜歡看火車出站進站，癡迷于列車迎來駛往的聲音。稍為大一點，他就沿著鐵軌走。有一次，他走了很遠，直走到西直門的折返段，在那里他驚喜地見到了一座給蒸汽機車上水的老水塔，塔下停放著好幾臺火車頭。一回家他就用彩色鉛筆描摹下了火車頭的型號，哪臺綠是色的，哪臺是藍黃相間的，覺得十分有趣。9歲時，他去農展館看“鐵路裝備展”，對火車的了解更加細致且著迷。11歲時，他拿起相機，坐著小票車一站一站地拍，許多老站房、車庫、橋梁、隧道都把他深深地吸引。

上大學，王嵬學的是多媒體藝術，畢業后在一家傳媒公司上班，拍金融、房地產題材的照片，因為不感興趣，上了2個月就辭職了，從此正式開始考察京張鐵路。京張鐵路起始于北京豐臺區，經八達嶺、居庸關、沙城、宣化等地至河北張家口，全長約200公里。為了沿線考察，他在這條路上徒步走了不下十回，長的時候最多出去過50多天。功夫不負苦心人，2002年他獲得《大眾攝影》這一年度的影像十杰，成了一名小有名氣的“鐵路攝影師”。15年的積累，共拍下了3000多張照片，撰寫了40萬字的《我的京張鐵路》，還手繪了近百張復原圖，越干越精彩。

展覽現場，循環播放著王嵬拍攝的視頻，尤其是那些有關鐵路的文物記錄很珍貴。比如，西直門鐵路折返段那個水塔，水塔上嵌刻著印有“中華民國七年七月”的拱形石頭，就代表著這是1918年的老物?！?006年，這水塔無緣無故就被拆了，我當時覺得特別可惜，那時候我15歲，自己給媒體打電話聯系報道，后來好歹把水塔門上的字保存到鐵道博物館了。”2015年Il月，他成功地向海淀區文化委員會提交了《不可移動文物認定申請表》。申請中他展示了15張清河站老站房的圖片，并在每張圖片下做了細致的說明，清楚地描述了這座老站房所具備的歷史意義?！?017年5月收到回信，說清河站這座有百余年歷史的老站房被認定為文物，不會拆了。我覺得這是京張鐵路的文脈被保留了下來。”

在這次《我的京張鐵路》展覽上，記者也見到了當年在京張鐵路上開火車的徐景春師傅，他今年88歲了。他是王嵬采訪到的唯一一位操縱馬萊4型機車的司機。老人說，“每次過居庸關，就像過鬼門關一樣?！痹瓉?，馬萊4鍋爐最粗，每次過居庸關隧道的時候，煙筒頂端距離隧道頂部僅為一拳左右，隧道內的空間非常小，煤煙和廢氣就會灌進司機室。每次過隧道時，他和另外幾個司機及兩位司爐，無論冬夏都得用棉大衣把身體、腦袋捂上，以免被燙傷。

年輕的王嵬告訴記者，未來的他會繼續對京張鐵路的考察，會有一個又一個新的線索，想盡可能多的給它們留下來一些影像或是資料，讓京張鐵路“永遠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