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西里：藏羚羊的故鄉

劉立

可可西里，一個遙遠而又令人充滿向往的地方。這處中國面積最大、海拔最高的世界自然遺產地，位于“世界第三極”青藏高原的東北部，地處青海玉樹藏族自治州境內。這里是一片橫跨青海、新疆、西藏的平緩高地，在平均海拔4500多米、面積多達數萬平方千米的廣袤疆土上，繁衍生息著數百種高山植物和珍稀野生動物，洪荒生機之美無與倫比，既是動植物最后的伊甸園，也是資源最豐富的國家級自然保護區。

可可西里是蒙古語，意為“青色的山梁”，長期以來，我都在默默地揣想這片山梁的樣子。2016年11月，我跟隨玉樹旅游的科考隊走進了這片神秘的荒原，一行17人的科考隊不僅有地理學家、生態學者、探險家、旅行家、戶外領袖，還有CCTV發現之旅的攝制組一起同行拍攝可可西里的紀錄片。

珍稀動物，棲在玉樹

我們的車隊穿行在空氣稀薄的荒漠地帶，干燥寒冷的氣候環境讓這里成了人類望而生畏的“生命禁區”，而藏羚羊卻能在這里世代繁衍生息。一部《可可西里》電影，讓世人從銀幕上了解到青藏高原腹地生存著精靈般的藏羚羊，它們因身上長有黃金般珍貴的羊絨而遭到慘不忍睹的瘋狂獵殺，幾近瀕臨滅絕的境地。慶幸的是，隨著可可西里自然保護區的建立和一批批英勇的環保衛士堅持不懈的守護，當下的藏羚羊種群數量正在逐年增長。

車窗外時常可見三五成群的藏羚羊矯健奔跑的身影，成年的公藏羚羊頂著一對黑色長角，角尖微微向前彎曲，與黑色的臉頰勾勒出一幅俊俏英武的面孔，而不長角的母羊看上去則溫順乖巧得多。

羊群中時常夾雜著極易混淆的藏原羚，仔細辨認后，發現藏原羚的臀部是白色桃心狀，醒目的“白屁股”就是它們的標志。

生性頑皮好動的藏野驢很喜歡跟汽車賽跑，它們成群結隊地在遠處悄悄觀望我們的行蹤，見我們距離稍一縮短就會撒歡奔跑起來，如腳踏浮云般地卷起一騎白煙絕塵而去，直到把我們車隊甩得遠遠的才會停下來得意地回頭張望。

野牦牛，是可可西里的精神圖騰，也是力量的象征。當我們的車翻上一座山梁時，正好與三只野牦牛不期而遇，這可是青藏高原上最牛的霸主啊！在有危險出現的情況下，公牛必會奮勇當先，從容不迫地護衛群體和幼崽。當我們正猶豫躲閃的瞬間，其中那只體型碩大的公牦牛趕開另外兩只個頭稍小的牦牛，四蹄分開、瞪著牛眼，翹起拖把一樣的毛尾巴猛甩，威風凜凜地佇立在坡頂上，伺機驅趕我們。要知道這家伙一旦牛脾氣上來，任你是霸道豐田還是猛禽皮卡，頂翻你一點沒商量。我們紛紛調轉車頭，逃之夭夭。

行進在廣袤無垠的無人區，我們還遇到了狼、狐貍、旱獺、鷹、隼、野鴨等飛禽走獸，夜宿卓乃湖保護站時，巡山隊長還提醒我們夜里不能出去，以防棕熊的偷襲。那一刻，我們真正意識到可可西里是野生動物繁衍棲息的家園，人類只是闖入者和匆匆過客。

藏羚羊的遷徙之路

我們冬季到訪時，正是藏羚羊的發情期。棲息在這里的藏羚羊以“一夫多妻”的生活方式群居在一起，一只公羊少則占有三五只母羊，多則擁有十幾只母羊。黑著臉的公羊時刻舉著兩只刺刀一樣的長角，瞪著雪亮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護著它的妻妾，以防被情敵搶走。

藏羚羊在12月前后進行交配，待到次年的5、6月，懷孕的母羊便要離開公羊，成群結隊遷往可可西里腹地的卓乃湖去產羔，盛夏的卓乃湖是大自然賜予藏羚羊最佳的產羔地。當一個個新生命降生在湖畔的草原上，可可西里便迎來了一年中最溫情的時刻。等到7、8月，小羊羔有了足夠的體力，便要跟隨母羊長途跋涉返回原來的棲息地與公羊會合，這趟產崽大遷徙的路程足有600多千米。

楚瑪爾河是長江的北源，上游水域流經可可西里的腹地，這里水草豐美，是藏羚羊越冬交配的重要聚集地。海拔4600米的五道梁保護站，正處在進出保護區的咽喉地帶，每年藏羚羊大遷徙的隊伍都要從這條通道穿行而過。橫在這里的青藏鐵路和青藏公路，是藏羚羊遷徙通道上的兩道人為屏障。每到這個季節，保護站工作人員就會守在公路旁，在羊群準備穿過的時候及時進行短暫的交通管制，以確保藏羚羊安全通過青藏線。

千湖之地

被稱作千湖之地的可可西里，有著幾千個大小湖泊，是青藏高原上湖泊最集中的地區，其中大部分湖泊都是咸水湖，而且還有著很高的礦化度。海拔4470米的庫塞湖，是我們進入保護區后到達的第一個大湖，冬季零下三十多攝氏度的極寒天氣早已把湖區凍上了厚厚的冰，我們的車隊行駛在冰面上，發出沉悶的回響。

沒到過可可西里的人，總覺得這里應該是個美好的世外秘境，但眼前的景象無情地打破了我的想象力。一場突如其來的沙塵暴揚起了漫天的黃沙，能見度也就十幾米，我們的車隊不得不減緩速度、打開大燈以防走失。隊長說，每年有超過200天的時間都是這種8級以上的大風天，這沒什么稀奇的，但我們卻是頭一次領教風沙的威力。只要車門一打開，眼里、嘴里、鼻孔里立刻就會鉆進細沙，相機鏡頭的變焦環“咯吱咯吱”作響，想在風中站穩腳跟都不容易，更別說端穩相機了。聯想到遷徙隊伍中那些大腹便便的藏羚羊和小羊羔，在遇到這樣的天氣時該會有多么艱難啊。

近些年，全球氣候逐漸變暖、冰川融水過多，導致匯入卓乃湖的水量增加，最終發生了潰壩。大量湖水外泄后流入下游的庫塞湖和鹽湖，原本遼闊的水域面積也急劇縮小，幾年間就從250多平方千米銳減了100多平方千米。我們行進在湖邊，看到大片的灘涂和白色的鹽堿，這樣明顯的地貌變化，無形中給遷徙到此產羔育崽的藏羚羊帶來了很大影響。原本廣袤的荒原與繁衍生息的生靈，高山與冰川，濕地與湖泊，共同構成了可可西里獨特的生態系統，因此，保護它們的生活環境刻不容緩。

延伸閱讀：索南達杰保護站

青藏公路旁的索南達杰保護站，是可可西里地區建站最早、知名度最高的一個保護站，這里不僅可以接待游客，介紹可可西里資源，還是一個野生動物救治所，每年遷徙的藏羚羊隊伍中，總會有弱小傷病的小羊在這里接受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