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西東》：最壞的愛情和最好的愛情

他執意要走，你卻偏要挽留

《無問西東》里，有一段最壞的愛情：王敏佳的老師許伯常和他的妻子劉淑芬。在眾人眼中，許伯常很不幸，常常被當眾追著打罵。王敏佳和李想為他抱不平，認為他娶了一個悍婦。但深究其中原因，許伯常之所以能成為許伯常，有一半的功勞卻是那個悍婦，若不是她，恐怕他什么也不是。

過去，兩人一定是愛過的。劉淑芬在臨死前含淚回憶，兩人在門口拉手風琴的場景，一個拉風箱，一個彈鍵盤，眼里是和煦的春風、蕩漾的春水，連空氣都是甜蜜的味道。因為感激，許伯常許諾：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這句話像烙印一樣刻在劉淑芬的心上，所以，她就像勤懇的農人，滿心歡喜地種下一顆種子，省吃儉用，給他籌學費，幫助他完成學業，一心盼著種子會生根發芽，自己和他可以開枝散葉，子孫滿堂。

畢業后的許伯常想悔婚，劉淑芬當然不干。她以死相逼，贏得了這門婚事。偏執的她不愿承認，世上最善變的，其實是人心。他們的婚姻成了安葬愛情的墳墓，埋葬了兩顆破碎的心。

外人看，許伯常是個好人。在左鄰眼里，他是好心的右舍；在學生眼中，他是知心的老師。但在妻子眼里，他卻是個不稱職的丈夫。許伯常對誰都好，除了自己的妻子。對著別人還一臉溫和的笑，轉頭看到妻子，立刻變成冰山。吃飯的碗、喝水的杯子、睡覺的床，他跟劉淑芬如同楚河漢界，分得清清楚楚，雖然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但是卻毫無交集。

當劉淑芬追打著他，他只冰冷地威脅：你打死我，每月就少了三十斤糧票。他小看了女人，劉淑芬有能力供他上學，自然也是經濟獨立自主的女性，離開他不至于餓死街頭，或許還能遇到自己的良人。她苦苦想追求的，不是那三十斤糧票，而是他之前浪漫溫柔的愛和對家庭的期許。她遭遇許伯常的冷暴力：你是用你的態度打的我，你讓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

在那個年代，女人傳統保守，骨子里都愿從一而終，尤其是沒有受過高等教育的女人。

劉淑芬嘗過愛情的甜蜜，得到過愛的承諾，于是，一廂情愿地投入全部，愛得轟轟烈烈，甚至忘記了愛自己。家務事不用他做、好飯菜都留給他吃、自己洗衣服做飯、吃的都是咸菜泡水……她以為可以感動許伯常，但不知道，許伯常的心卻在悔婚那天就死了。

悲哀的是，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更沒有辦法讓一個變心的人再愛上你。許伯常吃著她做的飯，穿著她洗的衣服，上交所有糧票，但卻吝嗇付出一丁點的溫暖和愛。

有人覺得許伯常背叛在先，有人覺得劉淑芬面目可憎。其實，兩人誰也沒有錯，都只是所遇非人。備受許伯常的冷暴力折磨，突如其來的控訴信成為劉淑芬情緒的出口。接到那封信后，她火冒三丈、五內俱焚、輾轉反側、絞盡腦汁，終于找到了寫作文愛“一逗到底”的學生王敏佳。她帶人找到了王敏佳所在醫院，當眾扇她耳光，用言語羞辱，說她勾引這樣還不解氣，她又出現在批斗王敏佳的現場，鼓動周圍義憤填膺的群眾，差點將王敏佳置于死地。當喧鬧的人群散去，她看到滿臉是血的王敏佳，害怕了，失魂落魄地離開，回家后，跳進了院子里的井中，結束了生命。許伯常親眼看到她縱身一跳，來不及阻攔，凄慘地對著井口大喊妻子的名字：淑芬……

劉淑芬跳進了自掘的墳墓里。許伯常最后的溫情，她再也聽不見。許伯常遭遇了最壞的愛情：我明明不愛你了，你卻死也要和我在一起；劉淑芬何嘗沒有遇到最壞的愛情——我為你付出了這么多，你卻告訴我你變了……最壞的愛情里，一定有一個不愿放手的人，一個執意要走的人，都將人性中最惡的一面留給對方。

愛與不愛，只有自己知道

《無問西東》里，也有最好的愛情：陳鵬之于王敏佳。陳鵬暗戀王敏佳，但王敏佳卻鐘情于在同一所醫院的李想。陳鵬的愛細膩深沉：留意到王敏佳的名字章花了，重新刻了一個給她；看到她裙子上的印花，刻了一個同樣的木頭花給她；在畢業分配時，陳鵬告訴領導，他有人要照顧，不能服從分配；看到王敏佳和李想在一起的場景后，他不愿糾纏，退回來做了朋友……直到王敏佳因那封控訴信，跌入人生的低谷。她被劉淑芬推上了審判臺，所有人都落井下石看熱鬧，就連寫信的同盟軍李想也為了支邊的機會不肯挺身而出，幫她一把。

在王敏佳與死神交鋒時，陳鵬來了。彼時的王敏佳，再也不是當初笑容如陽光的少女：被毀了容、被羞辱過、被拳打腳踢過、遭人背叛……他為她搭建了假墳冢，帶她回老家，堅定地告訴她：無論你掉到怎樣的深淵里，我都是最后給你托底的人。

在外面執行任務時，他知道她愛美，常常郵來意想不到的包裹，里面是美容護膚品，是銀杏葉……他想救贖那個內心布滿傷痕的姑娘。有人惦記，有人愛著，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尤其對于王敏佳，陳鵬的愛一點點療愈了她。陳鵬結束任務，回到家，卻物是人非；王敏佳踏上了尋找的路，寧可跟最好的愛情天各一方，也不愿跟最壞的愛情日日同床。

無問西東

最壞的愛情，不僅毀滅彼此，也摧毀人生。在人生的路上互相消耗，讓對方成為最糟糕的人；好的愛情，彼此成全、彼此溫暖，在人生的路上共同成長，讓你遇到更美的自己……愛情本來沒有好壞，只是遭遇的人不同，散發出來的味道也就不同。

對于男人，最好的愛情就是他找到了愿意保護的人；對于女人，最好的愛情就是遇到了愿意為她托底的人。無論你是男是女，如果對方執意要走，不要徒然挽留。勉強留下的，不過是一個空心的仇人。你的喜怒哀樂，他不在乎；你的衣食住行，她不關心；你的生活好像與他毫無牽連，這樣的愛情，這樣的婚姻，要它何益？現實生活中，有多少劉淑芬，既悲哀又可恨，既絕望又渴望，不放過對方，也沒有放過自己。也幸好還有陳鵬們一往深情，還有王敏佳們懂得這份愛，愿意投桃報李，向我們一遍遍證明愛的力量。

記住，遇到了最壞的愛情，別讓自己活成劉淑芬的模樣。無論如何，他都不值得你賠上余生那么美的時光；若遇上最好的愛情，也請你珍惜，那是命運格外的恩慈，是灰撲撲的人生里，最溫暖最亮麗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