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
【摘 要】《嘉年華》是我國首部聚焦兒童性侵事件的電影。大膽的選題直面社會現實問題,引發了受眾的強烈反響,獲得了極佳的口碑。同時,面對涉及犯罪事件的題材,冷靜、淡然的表達成為這部影片的特色。本文將通過文本分析方法,從鏡頭、色彩、符號運用三個方面鑒賞《嘉年華》中庸而含蓄的視聽語言風格。
【關鍵詞】《嘉年華》;長鏡頭;色彩;符號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8)07-0086-01
視聽語言包括色彩、構圖、光線、鏡頭、臺詞、音樂等諸多要素,不同組合形成了不同影片差異化的影像風格。多數涉及犯罪的劇情片慣于制造強烈的感官刺激以調動觀眾、引發共鳴。而東方文化中所秉持的“天人合一”的思想令東方人習慣于以淡然、靜止的方式看待事物的百態,以柔軟、中庸的態度面對生活的起伏。《嘉年華》的創作者即以中庸而含蓄的表達將故事娓娓道來,同樣制作出了震撼心靈、引人深思的好作品。
一、長鏡頭運用分析
蒙太奇手法常被應用于影視創作中,它能夠將一個個破碎的鏡頭片段組接起來,隨心所欲地構建電影中全新的世界,并創作出具有強烈視覺沖擊力的場景吸引觀眾眼球。但它并非實現影片精彩表達的唯一方法,與之“針鋒相對”的長鏡頭同樣可以制作出震撼人心的好作品。長鏡頭的恰當運用使《嘉年華》以細水長流的方式講述平淡生活里的故事[1],在細膩的真實之中醞釀了厚重的情感。深夜,小文與單親媽媽爭吵后找父親投宿,但父親沒有被她叫醒,于是小文獨自走到海邊,來到了瑪麗蓮·夢露的巨型雕塑下。這一片段共1分28秒,由3個長鏡頭組成。第一個鏡頭43秒,以固定鏡頭配合搖鏡頭記錄了小文呼喚父親、孤單離開的情景;第二個鏡頭13秒,以第一人稱視角自上而下展現雕塑;第三個鏡頭32秒,旁觀女孩走向雕塑。鏡頭中人物與夜色淡淡相融,再加上微微抖動的手持拍攝,強化了極致的真實感。盡管沒有酣暢淋漓的鏡頭快切,沉悶壓抑的氛圍卻絲毫未減。
“中國古代文化講求中庸和深沉、講究喜怒哀樂不形于色。中國人不喜歡表情豐富能夠輕易讓人讀出內心想法的形象,而這些卻是西方視覺語言或藝術語言所濟濟于求的。”[2]相較諸多西方電影奇觀化的影像風格,《嘉年華》簡化刻意的修飾,實現了客觀紀實與主觀表達的完美交融。
二、色彩運用分析
多數犯罪劇情片慣用黑色恐怖元素渲染恐怖氣氛,《嘉年華》則反其道而行之。故事建構在我國南方某海濱地區,那里氣候濕熱,植被繁茂,仿若一片綠色的海洋。色彩方面,對真實生活場景的再現,是導演所追求的美學風格。女主人公小米略顯陳舊的粉色外套、淡藍色的睡裙和白紗裙,既符合其身份與年齡,又與她所處的自然環境構成了明麗的色彩搭配,畫面風格清新自然。另一位女主角小文獨自一人在海邊彷徨,周圍是穿著精致禮服的對對新人和嬉笑歡鬧的陌生游客。她的校服是干凈的純白色,衣領是明亮的天空藍,短發在陽光的照耀下散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她的表情透出一絲凝重與迷茫。在這里,導演并未用任何消極的奇觀元素渲染角色的悲慘,但觀眾依舊能從冷靜的真實中感受到女孩的孤獨與無助,無處爆發的悲傷帶來的是更大的悲哀。
三、符號運用分析
東方文化慣用“有意味的形式”為人、事、物賦予深層的象征隱喻意義以抽象地表意。《嘉年華》則為符號隱喻運用的優秀范例。片中,瑪麗蓮·夢露的雕塑、小米的白裙子、莉莉的口紅等具象物件都被賦予了豐富的深層含義。
瑪麗蓮·夢露的雕塑是該片最為突出的符號,反復出現貫穿全片。最開始,“她”被擺放在沙灘上作為引人觀賞的標志性景觀,游客們視其為“美的代言人”,紛紛合影留念。此時小米也拿起手機拍下了雕塑美麗的軀體。這一舉動或許出于對夢露美貌的欣賞,又或許只是從眾地效仿,她定睛看了看拍下的照片,表情透出一絲困惑。這個雕塑究竟意味著什么,她和那些游客一樣都是盲目無知的。之后,小文獨自仰望雕塑若有所思,而后又在它的腳下孤零零地睡去。被仰慕的性感女神與被欺凌的弱勢女孩在這一情境下構成了強烈對比,極具諷刺意味,導演將女性角色認知、女性地位思考不露聲色地傳遞給了觀眾。接著,潔凈的雕塑逐漸被人們破壞,貼滿了臟兮兮的小廣告。這是對劇中女性命運的暗示,也是對女性群體境遇的哀嘆。最終,驚艷的美女雕塑被拆走,粗暴地裝在大卡車上,不知歸處,影射了女性在社會中不確定性的命運走向。
符號隱喻使《嘉年華》將情緒與思考不著痕跡地融入劇情,于潤物細無聲之處積蓄情感,引導觀眾能動地思考,為增加影片的深度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四、結語
綜觀整部影片,視聽語言運用得恰當、自然、流暢。冷靜客觀的長鏡頭、真實生動的色彩搭配、內蘊深厚的符號意象將厚重的情感、深刻的思考包裹其中,“于無聲處”彰顯力量,打動受眾,《嘉年華》實為一部富含東方氣質的影視佳作,值得研究與借鑒。
參考文獻:
[1]李楠.是枝裕和電影作品的東方式表達[J].北方傳媒研究,2016,(06):39-42.
[2]王海龍著.視覺文化人類學新編[M]上海文藝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