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帶來的希望

李少威

中國在崛起，我們能感覺到，西方人似乎對中國人越來越收斂了傲慢。不過，在骨子里，歧視一直存在，他們服從的只是權力和利益。

中國人、華人乃至亞裔，在公共場合被惡劣對待甚至刻意侮辱的新聞屢見不鮮。最近有一次還是在中國，臺北地鐵一名叫布萊恩的英語外教，踢打一名中國老婦人的行李，同時大聲咒罵所有中國人。

據說，這種歧視是基于文明的先進與落后之別。這是一種“單線進化論”思維，他們認為，文明必須這樣發展，而我走在了前面，所以你就是落后的，甚至是野蠻的。

即便是學養深厚如馬克斯·韋伯，也不能避免這樣的思維方式。他的《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就包含著對東方文化的深深歧視。在他看來，自然科學、音樂、建筑學、繪畫、印刷術、高等教育、政治組織、貿易行為等許多文明成果，是東西方分別發展出來的，但更進一步的“理性的”形式，則都是“只存在于西方”、“只有西方具備”、“是我們西方獨有的”。

當然他們不會再想起，西方啟蒙運動前后一段時間里，整個歐洲都以獲得東方的器物、知識和生活方式為榮；中國的科舉制度曾讓他們頂禮膜拜；發端于中國的造紙術、印刷術、指南針、火藥對于現代民族國家誕生、資本主義全球化形成乃至殖民主義擴張的意義。西方的宗教和商業文明，也都大量借鑒甚至直接抄襲東方智慧，其中最重要的來源是伊斯蘭文明。

強者一般是健忘的，同時它們會迫使弱者遺忘。

所謂“文明的先進與落后”只是個幌子，種族優越才是種族歧視的真正思想來源。掛羊頭賣狗肉，是因為前者是“思想”，可以隨便說，后者是政治，想說但不敢直說。

從令人同情的中世紀蒙昧中掙扎出來的西方，在科技上獲得了發展先機，隨后發生了科技革命、工業革命和社會制度革命。幾乎在同時，“中世紀溫情脈脈的家庭面紗，到了資本主義時代，撕碎了，被浸泡到利己主義的冰水里?！崩褐髁x需要一整套理論來解釋其合理性，為它加冕，韋伯正是一個得力的“自干五”。

當然，不止他一個。

德國人布魯門巴赫發明了人種劃分理論，把人類分為高加索人、蒙古人、埃塞俄比亞人、美洲人和馬來人。這都不要緊，重要的在后面—他認為最早的人類是起源于高加索地區的白種人，后來被迫遷徙至其他地方，受到環境影響而發生了人種退化。意思是說，除了白人，其他都是退化后的人，這一思想在西方世界被廣泛接受。

英國人斯賓塞發明了“社會達爾文主義”，把進化論從自然界搬到人類社會。經過信徒們的發揮，就把一部分人的富貴淫奢和一部分人忍饑挨餓解釋為“優勝劣汰、適者生存”。

理論有時會和某些可怕的后果相聯系。社會達爾文主義把社會變成弱者的地獄，美國的《排華法案》正是由它催生。而人種理論則讓種族歧視變成一門科學，販賣和奴役黑人、消滅印第安人乃至納粹屠殺猶太人都是“有根據的”，因為這些傷害對象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前者的泛濫會導致社會內部自毀，而后者則試圖毀滅外部社會。

有意思的是，把世上能造的罪孽都造完以后，反種族歧視、張揚人權卻成為了白人獨占的光環，是他們人性光輝的展現。

回到今天華人以及除了白人之外的其他所有膚色的人所頻繁經歷的種族歧視經驗上來，我們必須知道，所謂“文明的先進與落后”只是個幌子，種族優越才是種族歧視的真正思想來源。掛羊頭賣狗肉，是因為前者是“思想”，可以隨便說，后者是政治，想說但不敢直說。

我深信中國的崛起是世界的一個機會，因為中國文化里沒有種族理論，沒有對異質文化的歧視，而是將它們視為學習或普及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