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弗里達·卡洛的繪畫看魔幻現實主義

陸彥

摘 要：弗里達·卡洛（Frida Kahlo 1907-1953）是一位在藝術史上具有不可磨滅的影響力的墨西哥女畫家，其樸素的構圖、明亮的色彩、經典的元素反映了墨西哥本土文化，承載著她近乎執狂的情感。本文通過在了解弗里達·卡洛傳奇的人生經歷基礎之上，多層次地理解弗里達·卡洛的魔幻現實主義繪畫風格。

關鍵詞：弗里達·卡洛；魔幻現實主義；本土文化；墨西哥

一. 人生經歷

18歲時弗里達·卡洛遭遇嚴重車禍，之后不得不依靠酒精、麻醉品和卷煙來緩解肉體的疼痛。從此，痛苦和堅毅成為她生命和作品的絕對主題。1929年她與墨西哥壁畫三杰之一的迭戈·里維拉結婚。他們的婚姻幾經波折，聚散離合、情感沖突很難用言語道清。

對于一個藝術家來說，生命痛苦的體驗會成為一種創作的動力，產生對世界的超常感知與體悟，在精神領域中尋找自我意象的完美，形成獨到的藝術風格。卡洛把現實中肉體和精神上的痛苦移植到藝術創作里，以詼諧和幻想的個性化繪畫方式，真誠而坦率地講述自己的故事。反之，藝術創作又給卡羅的生命增添色彩，給了她新的生命和新生活的希望。

二.作品意向

1.風格

如墨西哥在歷經滄桑飽受磨難之后有著萬花筒般多樣化文化一樣，弗里達的藝術語言也是由身體體驗、墨西哥本土文化、愛國主義、馬克思主義、西班牙的浪漫交織在一起的多元組成。弗里達沒有經過正規的繪畫訓練，僅根據眼中或心中的真實，憑借自己的直覺在畫布上縱橫才華，她的作品沒有傳統的透視關系痕跡，在平面的排列中以大小體現物象的主次關系1。她用筆嚴謹卻沒有過多的技巧，換句話說，她的作品幾乎都以一種赤裸裸的方式直接展現她的內心世界，展現她的痛苦，展現她的熱愛。

2.含義

在弗里達短暫的一生中，她時常身著墨西哥民族服飾盛裝出場，在她的自畫像中我們總能夠看到她以不同款式的民族服飾搭配不同的發飾、耳環、項鏈出現。盛裝打扮不僅僅是對身體殘缺的一種掩飾手段，同時也是她愛的表達和自我表現欲的顯現。當現實生活中的美麗服飾被描繪在弗里達的畫中，它們便具有了多重含義。

其一，民族主義精神的體現。1910年墨西哥爆發資產階級民主革命，“墨西哥文藝復興運動”隨之興起。在墨西哥革命的影響和推動下對國家重建的熱望導致對本土藝術的追求和探尋，為了弘揚民族精神，團結廣大群眾，墨西哥政府決定創造一批形式新穎、具有民族特色、充滿革命激情的藝術作品。弗里達在作品中對民族服裝的采用體現了他對墨西哥的熱愛以及對古老的土著文化的崇敬與向往，是民族主義精神的體現。

其二，脆弱和傷心的鎧甲。墨西哥民族服裝大多寬松、舒適、裙長及地，可以很好地為弗里達遮蓋和隱藏被損壞的身體，尤其是萎縮的右腿。因為無法忍受的疼痛，她在生命最后幾年染上了毒癮。為了止痛，她將各種麻醉劑混合超量使用，到后來她的身體到處都是做手術留下的傷疤和過度注射而變硬的肌肉。作為一個自尊心極強的女性，弗里達只愿意展示給世人她美麗而堅強的一面，面對難以忍受的痛苦和逐漸到來的死亡，她只能用華麗的衣裳扮出今朝美麗的容顏。

三.魔幻現實主義

1.產生

法國著名史學家兼文藝批評家伊波利特·阿道爾夫·丹納曾說過：“藝術作品的產生必然與時代環境完全符合；任何時代的藝術作品都是按照這個規律產生的”。時代精神和風俗決定著藝術的發展方向，環境決定著時代精神和風俗的形成，而種族決定了社會環境研究。因此，弗里達的魔幻現實主義繪畫與 “拉美意識覺醒、民族主義盛行”這一特征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

“拉美意識的覺醒，實際上是一種民族主義思潮的深化。”拉美各國雖然在社會﹑經濟和政治的發展軌跡各不相同，但都遭受過外來勢力的滲透和掠奪。因此，在維護民族權益的斗爭和反對外來剝削壓迫等過程中，“拉美民族意識”自然地形成了。藝術家逐漸擺脫殖民文化的影響，在本土的印第安傳統文化中探索藝術創造。拉美文化逐漸形成了現代的原始主義特色。20 世紀的拉美藝術中有兩種大的創作流派共存，即來自歐洲的超現實主義和由壁畫運動所倡導的土著主義。20 世紀上半期，墨西哥壁畫運動影響空前，藝術家在公共場所進行壁畫創作以面對大眾的方式來振興本民族的文化，倡導回歸本土文化，主張從古代瑪雅、阿茲臺克人的藝術中尋找創作源泉，并對前哥倫比亞時期的古老文明進行研究。

另一方面，這一時期的拉丁美洲，魔幻現實主義文學風靡了世界文壇。魔幻現實主義最初以—種文學創作的形式，在四十至六十年代的拉丁美洲形成和發展起來。它的特點是把現實場景與魔幻的氛圍相融合并且進行客觀詳細地描寫，使現實變得怪誕離奇卻又不損害現實的本質。魔幻現實主義小說充滿了象征性和寓意性，其特點是描寫夸張，時序顛倒，不受空間、人鬼和主客觀的限制，反映社會現實。這種怪誕、神秘、近乎夢幻離奇的文學風格的形成是與古老而神秘的土著文化和拉丁美洲擁有神奇的熱帶原始叢林的自然風光密不可分的。

2.弗里達的魔幻現實主義繪畫

弗里達深受民族文化的影響，創作靈感主要來自阿茲特克人、古代瑪雅的藝術，她擅長以較小的尺寸，圍繞自己的生活進行表現。她的藝術風格受到墨西哥流浪藝術家的影響，—般都是畫在金屬片而不是畫布上。弗里達的繪畫形成了與拉美魔幻現實主義文學相呼應的“幻想的”繪畫。“弗里達用繪畫的眼神與觀眾交流，通過畫器官、動物、乃至細胞的物像更換來表達自己的痛苦和歡樂。她畫自己的車禍、破碎、流產、哭泣，是以她的一生為軸心將這些夢幻似的痛苦移植到藝術里，以極大的真誠坦率，勇敢和想象來表達自己的內心”。弗里達正是這樣一位民族意識覺醒并堅持挖掘本土文化的偉大藝術家。2

在弗里達？卡洛的許多自畫像中，她總是直面觀眾，無論畫面中描繪的是怎樣的傷痛、流血和死亡的威脅，都從未轉過頭去。她以一種輕微的原始畫風掩蓋了她筆下的暴力，她疊置的傷痕中長出了自己的另一雙眼睛，苦難給了她慘烈而奪目的光環。狄亞哥說弗里達“是藝術史上第一個女人，以全然魯莽的真誠以及安靜的殘忍，在她的藝術里潛心鉆研常見的，卻獨特的，僅僅關于女人的主題。”

也許有人會認為在她的畫中并沒有看到美，看到的只是觸目驚心的“視覺暴力”，可是如果看到了鮮血淋淋的痛苦和刻骨銘心的孤寂，看到了連死亡都無法使之停止的絕望，看到了熱烈的執著和悲喜糾結的狂放，或許我們就能真正讀懂弗里達。事實上沒有什么人能真正讀懂這個女人。因為“懂得”意味著至少是那種同等高度的相視或者是更高姿態的俯瞰。

四.作品影響

魔幻現實主義總體上利大于弊，其有利的影響主要體現在豐富了藝術家們創作的視角和表現手法。受到拉美魔幻現實主義的影響和帶動，中國的藝術家們利用現代西方文明的視角去重新審視傳統，表現出四個方面明顯的特征。一是，在美學意義上對民族文化重新認識與闡釋，發掘其積極向上的文化內核；二是，以現代人感受世界的方式去領略古代文化遺風，尋找激發生命能量的源泉；三是，對當下社會生活中存在的丑陋的文化因素進行批判，如對民族文化心理深層結構地深入挖掘和剖析；四是，在創造技巧上，通過荒誕、怪異的描述手法，將現實夸張、變形，從而更深刻地描繪出某種現實狀況。

參考文獻：

[1]陳亞楠，《弗里達繪畫獨特主題與審美成因解析》[D]，河北：河北師范大學，2011年；

[2]李瑞雪，《痛苦地移植——論弗里達魔幻現實主義下的軟暴力》[D]，山東：曲阜師范大學，2014年；

[3]吉凡，《弗里達·卡洛繪畫中民族服裝的多重蘊含》[J]， 《戲劇叢刊》，2007年，89-90；

[4]張迎春，《魔幻現實主義抑或超現實主義？——弗里達·卡洛繪畫作品風格之界定》[J]，《藝術探索》，2008年4月第22卷第2期，88-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