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教育是“無用”的嗎？

黃晨曦

不知不覺，作為一名語文教師已經很多年了，我始終記得自己是因為熱愛語文教學才選擇了這個職業的。然而升學的壓力，反反復復的考試、排名不僅壓得學生，也壓得老師喘不過氣來。我也漸漸陷入了語文無用的困惑中，在應試技巧和押題能力上疲于奔命。

今年，我來到了一個以前從未接觸的世界——民工子弟小學。那里真是意想不到的——美！我仿佛到了陶淵明筆下的“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世外桃源了。那里的孩子也是意想不到的淳樸和善良，對我的到來表示了極大的熱情。

但是，很快我就發現了他們意想不到的——苦！這群從五湖四海跟隨父母來到諸暨的孩子們，他們并不比留在家鄉的留守兒童要好多少。他們雖然在父母身邊，但是他們的父母忙于生計，根本無暇管教他們，他們是一群被父母忽視的“放羊兒童”！有些孩子的父母從來不給他們燒飯，不關注他們學習，更不要提尋常的溝通和關心了。

這些孩子，我在他們的眼睛里每天看到的只有——饑餓。這不僅僅是物質上的饑餓，更多的是精神上的饑餓。“一切為了孩子，為了孩子的一切”，什么樣的孩子決定你成為什么樣的老師。針對這一群特殊的孩子，我仿佛遇到了我從教以來從未遇到的挑戰。

于是，我開始了和孩子們共同成長的探索之旅。

一、做一個“發現美”的老師，給孩子靈魂片刻自由

有一天上午，我讓孩子們走出教室來到草地上，一節課的時間，他們什么也沒有做，只是在“虛度時光”，在操場的每一個角落看花、看草、曬陽光、撿樹葉。我對孩子們說：寫詩吧，詩不是寫出來的，而是感受出來的……我覺得這個時光，是十分美好的！生命，有時候就得“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

生活，還是得有點儀式感的。詩歌光是寫出來還是不夠的，還需要你讀出來，有感情地朗讀出來。我布置場景，配上音樂，拿上話筒，讓他們在這樣莊嚴肅穆的氛圍下讀自己寫的詩和他們喜歡的詩。我還給他們錄好視頻，放在教師互動平臺上，請他們給孩子們加油點贊，并可以評價互動，讓孩子們對于自己的每次亮相都全力以赴，絲毫不敢懈怠。

“生活不缺少美，只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 我在平時上課時，盡可能地讓他們接觸古今中外的詩詞歌賦，和他們分享名家大師的經典作品。因為我堅信“有些人死了，但他還活著”，我要幫他們守住這些美好，通過這些經典給孩子傳遞美好，傳播文化，傳承思想！

漸漸地，孩子們對詩歌越來越感興趣，自覺寫的詩歌也越來越多。班里最調皮的孩子，現在經常來我辦公室借詩集，并主動把他們寫的詩拿給我看。他們長大后，可能忘了自己學過哪篇文章，做過哪張卷子，但是他們可能永遠都會記得這種自由靈魂接近美的時刻！

我想讓他們知道，生活不止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

二、做一個“愛閱讀”的老師，面朝書本，春暖花開

我們學校有一個閱覽室，以前的管理老師很細心地為這些書編了號，它們卻靜靜地蒙了塵。我陪孩子把它重新整理打掃，每周起碼兩節課在閱覽室里靜靜地看書。每次只選一本，并帶上摘記本做筆記。久而久之，孩子們在圖書館的時間越來越長，也越來越安靜……

我要求每個學生準備一個閱讀本做摘記，除了抄錄好詞好句外，還要求評論必須要有自己真實的體驗或者獨到的感悟，做到“言之有物”。如果有好的評論就像詩歌分享會一樣在班里分享，全班一起共讀交流，不知不覺，班里的孩子看的書越來越多，看到的詩和遠方也越來越多。

他們開始向我主動借圖書館的鑰匙，平時下課和午休時間也想進去閱讀。閱讀本不僅內容越來越豐富，外表也被他們打扮得越來越精致，他們給它畫上花邊，畫上插畫，甚至給閱讀的書寫續集，寫外傳……他們一個個就像饑渴的海綿一樣渴望著閱讀，閱讀，已經漸漸成為他們生命中自然而然的滋養，滋養著他們原本枯竭無聊的生活。

同時，我自己也是一個虔誠的閱讀者、寫作者。我認為不閱讀的語文老師教閱讀，不寫作的語文老師教寫作，對學生而言都是災難。蘇霍姆林斯基說：“我常寫東西，但不是為了發表，而是為了自己，為了教會自己的學生抱著愛惜的態度使用語言。”我時常和學生一起寫詩，一起寫作，生活的點點滴滴、角角落落，到處都是閃光的靈感。我有時也會和學生們一起分享我寫的文章，也會和他們討論他們自己寫的，在反復交流的過程中，我們互相學習，共同成長。

對于我們班的學生而言，以前課堂上的閱讀可能是在完成任務，而現在的閱讀更多是來自一種內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