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私博”之旅

何文

博物館中的文化寶藏

4月初的一個周末，走進安仁博物館小鎮，漫步在老建筑之間，來自重慶的王安流連在老唱片、老紀念冊、火柴盒這些難得一見的藏品中而忘掉了時間的流逝：“雖然是小鎮，但是卻集川文化之大攬，讓人感到驚艷驚喜。”被安仁的文化意蘊震撼，王安臨時決定要在這里多留戀幾日，“這么多的東西，一兩天肯定感受不完。”

以文博為核心價值理念的安仁鎮，目前總共有保存完好的中西合璧的老公館27座、現代博物館（含展示館）32座、文保單位16處、國家一級文物166件。現存文物的價值和規模、擁有博物館的數量，在全國絕無僅有。

成都自古文博昌盛，有著“江山之雄，文物之盛”的美譽。以文物充分展示其城市文化底蘊，成都正大步向“博物館”之城挺進。截至2017年9月，在成都市范圍內注冊登記的博物館、紀念館已達150家。其中，非國有博物館102家，數量居全國城市第一。而在全國僅有11家國家級非國有博物館中，成都占有5家。其中，建川博物館藏品數量達到800余萬件，在館舍面積、社會影響力等方面都十分突出，是目前全國最大型的博物館之一，也是全國非國有博物館的代表。

除了安仁博物館小鎮，成都還有全國唯一的古燈文化主題博物館——成都宇曜古燈文化博物館；全國唯一以收藏姓氏牌位和研究姓氏文化為主題的博物館——成都百家堂姓氏文化博物館；世界首家以研究烏木文化、對烏木實施保護、藝術品創作和收藏的民辦博物館——成都烏木藝術博物館；首家具備國際一流展示水準的昆蟲博物館、世界最大的水生昆蟲世界吉尼斯世界保持者——成都華希昆蟲博物館，等等。

同時，3個特色鮮明的非國有博物館群落已初具規模。其中，安仁博物館小鎮以近現代歷史文化為特色聚集了6家博物館；洛帶博物館聚落以民俗、客家文化及現代藝術品為特色聚集了19家博物館；青城山博物館村落以自然類文化為特色而聚集了8家博物館。

雖然數量已經全國第一，但根據規劃，成都正在推進市縣鄉三級博物館展示體系建設，在2022年實現縣縣擁有中心博物館的規劃目標。要達到這一目標，推動非國有博物館建設至關重要。

以文化傳播為己任

作為世界上唯一一家以菜系文化為陳列內容的活態主題博物館——成都川菜博物館有藏品6000余件。走進其中，游客們不僅可以了解川菜文化，還能親自體驗一番川菜原料的制作工藝。成都百家堂姓氏文化博物館則還原了中華民族傳統姓氏文化。走進博物館，觀眾就能看到各類姓氏牌位，以祠堂的形式進行了恢復。展柜里陳列的一本本泛黃家譜，更讓人有一種期待找到自己姓氏淵源的尋根沖動。

隨著私人博物館的不斷壯大，讓博物館歷史文化的脈搏跳動正成為博物館肩負的歷史使命。2017年度，成都市非國有博物館接待觀眾逾1000萬人次，私人博物館已然成為成都文化傳承和傳播的強有力支撐。

在非國有博物館里工作的很多人曾經是其他領域的佼佼者，進入博物館行業，主要對文化傳承、傳播的情懷。作為中國文博界的一個傳奇人物，樊建川和他的“建川博物館系”已擁有30余座各類博物館，是目前全國最大的民營博物館群落。迄今為止，他收藏的文物達八百萬件，數量列全國私人收藏之首。

作為古燈博物館的館長，已年過六旬的姚宇林在過去30年的時間里，一共收藏了古燈3000多件，被稱為“成都的阿拉丁”。2013年，他正式將博物館向公眾免費開放。迄今為止，這座私人博物館已經接待了10多萬人次國內外參觀者。為收藏中外古燈，姚宇林歷盡20多年艱辛，“家有古燈千百盞，身無現鈔三五元”成為他的人生寫照。

“很多非國有博物館都靠館長一人之力支撐，若館長個人愛好轉移了又怎么辦？”這已成為許多非國有博物館創始人的心聲。在他們看來，如果私人博物館缺少具有同樣情懷的后繼者，博物館未來堪憂。

要發展也要規范

由于博物館的公益性質，除了辦館者的情懷，資金和場地是民間博物館發展的最大掣肘。

早在2010年11月，成都市委、市政府就出臺《關于促進民辦博物館加快發展的意見》。2015年，成都市文化廣電新聞出版局在成都市公共資源交易服務中心網站上發布公告，面向全市所有非國有博物館購買其提供的公益性展覽服務。盡管如此，民間博物館的負責人還是感覺到了進一步發展的吃緊。

在2016年四川省兩會期間，成都市政協委員，成都華希昆蟲博物館館長趙力指出，“中小型非國有博物館最大的問題就是資金。由于經費投入大部分只能單憑舉辦者的力量支撐，我市缺乏企業背景的中小型非國有博物館生存狀況令人擔憂。除去收藏藏品的費用，每年投入的員工工資、水、電、維護費等日常費用非常有限，運行維護的資金壓力很大。”趙力表示，運營一個博物館的成本遠遠超出個人的承受能力，僅憑個人的力量很難維持下去；而對大型的非國有博物館而言，面臨土地供應收緊、用地成本增加，館舍供應缺乏已經無法滿足非國有博物館在建設新館、新增藏品、展覽提升等方面對館舍空間的需求。

為了進一步打破私人博物館的資金瓶頸，2016年12月28日，成都市財政和文廣新局聯合印發《成都市非國有博物館（紀念館）免費開放補助資金管理辦法》，成都市免費開放已經一年以上的非國有博物館將通過該政策，向主管部門申報上年度的免費參觀人數和舉辦展覽的次數，經審核后可獲得資金方面的補助。

但是，要實現私人博物館的可持續發展，僅有政府的政策鼓勵遠遠不夠。“鼓勵發展與規范發展同樣重要。”四川省文化廳博物館處副處長段炳剛告訴本刊記者：“一些民間博物館管理上并沒有聘請懂博物館的館長，而是企業老總、收藏者親自管理，家族式管理色彩嚴重。同時，按照要求，博物館必須開放，但一些民間博物館還存在不開放或半開放情況。”

在資金問題的解決上，私人博物館還有大有所為的空間，一是通過吸引資金捐贈，二是個人、企業、基金會投入、三是可以通過賣門票、舉辦特色活動、開發文化創意產品，等等。

此外，還可以借助國外成熟的發展模式，即通過藏家把藏品捐贈給社會（博物館），從而引入社會資金和專業化管理。但目前，在中國，人們建私人博物館，還是把藏品作為私人財產來對待。要把藏品捐贈給社會，需要藏家對藏品產權觀念的革命性改變，以及政府政策的大力支持。因此，無論對于收藏者還是政府，成都私人博物館的發展之路都注定不是“一趟說走就能走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