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也是我的舞臺

冒璐婧

一輛運橘的車由南往北。

司機兜兜轉轉，開進了一塊四周是山的谷口。山路崎嶇，峰回路轉。一個急轉彎，我被甩了出去，落進了谷底。司機渾然未覺，我則被迫骨肉分離。

我欲哭無淚，禱告無門，只得認命。

我在山石上跳躍，在林草里奔跑。費了一番心思后，在一塊泥土較為豐厚的陽坡落了腳。

風是硬的，雨是冷的，花花草草像營養不良的孩子，稀稀疏疏地挺著尖細的葉片，無神地打量我這個不速之客。

回想故鄉，我不由得淚水漣漣。那里，有雨，潤物細無聲，清靈悠遠，禪院深夜響起鐘鼓之音；有蟲，嚶嚶地吟詩，閃閃地悠游，夏夜的寂靜揮灑得淋漓盡致。故鄉的夜晚總叫人眷戀，一簾幽夢。

我無奈地堅守著，堅守我如金的容顏，后來堅守我的肚腩，后來堅守我的身軀。到鴻雁北飛的時候，我瘦弱得皮包骨頭。

仿佛感覺到生命的異動，我長出了纖長的根須。我極盡所能地撐開它們，努力地抓住每一塊土，把根須戳進土里，張葉，長莖，撐起一片天來。

在接下來的風雨歲月中，這里成了我的舞臺。我要在新的地方演繹成當地新的物種，獲得新的天地。

我屏蔽住所有想依賴我的、想跟我爭奪營養的藤藤蔓蔓，提防著每一位覬覦我的生存空間的鄰居。沒有陽光，雨水也不適時，我靜靜地收藏點點滴滴的溫暖和露珠，從泥土里汲取必需的養分，默默地把自己養大。

我一年比一年粗壯，一年比一年高大。終于在第五個年頭，我結出了滿樹的橘子。

一個秋日，樵夫走進了這塊谷底，在歇腳的時候發現了我和我的果實，驚喜之余，贊嘆有加，還把我推薦給更多的樵夫。

后來，我占據了整個山谷。

南有木槿，北有蜀葵。焉知南城之果成熟于北疆之谷？

只要我愿意，只要我努力，這里，也是我的舞臺。

（指導教師：顧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