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掌舵東盟

葛紅亮

2017年11月14日，東盟第31屆峰會在馬尼拉舉行。此次峰會閉幕式上，新加坡總理李顯龍從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手中，接過了象征輪值主席國地位的木槌。隨后，李顯龍在講話中公布了2018年的年度主題——“堅韌和創新”（Resilient and Innovative）。顯然，這具有典型的新加坡式思維，認為東盟唯有秉持“堅韌和創新”才能在迅速變化的世界中繼續實現其“中心性”地位的訴求。與此同時，新加坡如今還是中國-東盟關系的“協調國”。為此，作為輪值主席國和“協調國”的新加坡將如何引領中國-東盟關系2018年的發展，無疑是一個頗值得外界關注和探討的話題。

延續“雙輪”驅動思路

“堅韌與創新”是一個非常典型雙線主題，同時也延續了菲律賓2017年掌舵東盟時“合作促改變、與世界接軌”年度主題所具有的務實精神，而“合作與發展”依然構成了東盟2018年發展的主要基調，區域安全與區域經濟發展、一體化則是新加坡透過年度主題向外界所展示的主要關注點。

針對“堅韌與創新”的年度主題，新加坡總理李顯龍曾在接受新加坡媒體訪問時進行過專門的解釋。在李顯龍看來，“堅韌與創新”的年度主題包括非常明顯的兩個層面。其一是“堅韌”的內涵。這主要是指東盟國家面對恐怖主義、非傳統安全和網絡安全等威脅必須以堅韌的耐力應對上述挑戰。同時，這也彰顯了新加坡對東盟這一組織的期望，李顯龍認為，上述威脅“對我們所有人形成挑戰，我們如果有辦法應對，就能讓東盟成為一個更有效和有價值的組織。”

其二“創新”的內涵。這主要聚焦于東盟國家的經濟發展和共同進步。在李顯龍看來，目前東盟國家的數字經濟正在處于迅速增長階段，而新加坡則力推發展智慧國家的愿景，因此新加坡和東盟其他成員國需要共同關注數字經濟的相關項目投入，并盡可能地實現創新發展。最后，他認為，如若如此，東盟國家就能夠實現“共同進步并實現共贏”，及使東盟國家追求經濟增長與提升的目標得以實現，那么東盟這個組織的價值也就能夠得到充分彰顯。

那么，由此來看，新加坡執掌東盟輪值主席國的總體思路與菲律賓的年度主題具有明顯的延續性，也符合東盟國家向來關注與強調的兩個最重要的區域性主題：安全與發展。而在內涵上，這與中國近些年強調的區域合作“雙輪”驅動并無二致。

所謂“雙輪驅動”，在內涵上就是希望相關國家對話與合作中在經濟發展與政治安全方面保持更為積極、開放的心態。近些年來，這一再得到中國國家領導人的強調。例如， 2016年9月初，李克強總理在老撾舉行的東亞峰會上再次指出，地區國家應堅持經濟發展與政治安全“雙輪驅動”。2017年11月14日， 李克強總理在東亞峰會上則再度聚焦及指出東亞峰會各成員方應堅持“經濟發展和政治安全合作‘雙輪驅動”。

由此可見，新加坡及東盟其他成員國，在秉持務實推進東盟發展與區域合作的情勢下，在“雙輪驅動”的區域合作發展思路方面與中國政府的想法有著高度的一致性。特別是在新加坡2017年實現對華關系轉向后，“雙輪驅動”的思路將在很大程度上為2018年中國-東盟關系的持續穩定發展提供了框架。

新加坡對華轉向

近些年來，對新加坡和東盟其他國家來說，“不確定性”是一個非常明顯的挑戰。這種“不確定性”對這些國家來說，主要體現為兩個具體的層面。一是美國特朗普政府表現出的不確定性。特朗普政府不僅迄今仍無明確的東南亞政策，而且還在全球貿易方面傾向于保守，這使新加坡等國家感到不安，因其很可能讓東盟國家經濟的高速發展面臨更多來自美國的挑戰。

二是對中國崛起及其未來如何行事有所擔憂。雖然這種擔憂并無現實依據，但要緩解和卸除這種擔憂，恐怕只能在與中國的務實對話和合作中得以實現。著眼于相關“不確定性”，新加坡開始積極轉向中國，尋求和中國一道應對這些“不確定性”帶來的相關挑戰。去年9月，李顯龍成功對中國進行了正式訪問，并實現中新關系政治層面的再度熱絡。

不僅如此，李顯龍訪華之際，中新兩國實際上還同時明確了2018年中國與東盟關系發展的“路線圖”。李顯龍在訪問中，感謝了中國對東盟發展的支持，并表示樂見東盟與中國關系不斷發展。而他還認為，東盟-中國關系全面而重要，為此新加坡愿為推動東盟-中國戰略伙伴關系發展發揮建設性作用。作為回應，中國領導人在會見李顯龍時則強調，東盟是中國周邊外交的優先方向，并表示希望并支持新加坡作為中國-東盟關系“協調國”和2018年東盟輪值主席國，繼續為中國-東盟關系和東亞合作發展發揮積極建設性作用。如此看來，打造更高水平的中國-東盟戰略伙伴關系，維護地區的和平穩定，促進共同發展繁榮，依舊構成2018年中國-東盟關系的最大的合作主題。

在政治安全方面，持續推進雙邊政治對話、提升戰略互信與對接在中國-東盟關系“提質升級”發展趨向下雙方共同努力的重點。不僅如此，2018年雙方在維護海上安全方面將有更為具體而實質的動作與步伐，例如中國與東盟國家將在達成“南海地區行為準則”框架性文件之后，正式開啟準則內文和諸多細則的平等政治磋商進程;更為重要的是，2018年中國與東盟將舉行首次海上聯合軍演。對于這次聯合軍演，日本時報網站認為，這顯然表明中國和東盟國家之間因南海糾紛出現的緊張已經有了緩和的征兆。實際上，這顯然不止于此，這無疑意味著，在更多東盟國家在安全事務上向中國敞開懷抱后，中國與東盟國家在安全事務上的互信關系得到了更大的提升。

而在經濟方面，“一帶一路”倡議、瀾湄合作、中國-東盟自貿區等一系列區域合作機制的效應仍將繼續發揮作用，并推動著中國與東盟國家發展戰略的對接及促進區域國家經濟發展的齊頭并進。而具體到實踐層面，2018年是“中國—東盟創新年”。這勢必構成中國與東盟關系“提質升級”的重要驅動力量，為雙方在經濟合作方面加強戰略對接與共同推進創新經濟、數字經濟與智慧經濟的發展提供契機。同時，“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的持續磋商也將是2018年中國-東盟區域經濟領域合作的重要內容。

新加坡向來自詡為中國與東盟關系間的“忠實可靠的中間人”（honest broker ），然而實際上中新關系同時卻有著難以言明的微妙性。新加坡媒體認為，2018年將是新加坡繼續扮演這樣角色的絕佳時機。對此，我們不妨冷靜下來并抱有期待。

（作者是廣西民族大學中國-東盟海上安全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