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藝術金融發展的問題與趨勢

文/西沐

一、國際藝術金融發展中的問題

國際藝術金融的發展并不均衡，甚或是很不均衡，有高峰，更有谷底。除了相應的產品設計與創新存在差異以外，更多的是金融體系及其相應的支撐體系存在差異，導致金融體系參與藝術品市場及藝術品資產化發展的進程不同。為了敘述方便，將國外藝術金融與中國藝術金融發展中的問題分述如下。

（一）國外藝術金融發展中的問題

如果綜合談國外藝術金融發展，可能會遇到如何分類分析的難題，所以這里從國外藝術金融的業態入手，概括分析其發展過程中存在的一些主要問題。

1.藝術基金

盡管西方藝術品投資基金在制度和監管層面比中國具有一定的先進性，但是在其眾多的藝術品投資基金中也有失敗的案例，其中比較典型的是美國的芬伍德藝術投資基金（Art Investments fund）。該基金由前美林銀行經理布魯斯·托博（Bruce Taub）在2004年組建，原計劃發行兩只藝術投資基金，其中一只投資從早期大師繪畫到當代藝術的西方藝術品市場8個板塊，另一只則根據市場情況采取更加靈活的策略，投資亞洲藝術或者裝飾藝術等，并為畫廊和拍賣公司提供融資。該基金在藝術品投資中，主要參考西方知名藝術品市場指數與藝術數據庫價格指數信息。2006年5月，該基金被媒體披露已經停業，其基金創始人Taub也已關閉了波士頓和紐約的辦公室。

在藝術品市場整體發展相對較好，且具備強大專家組合的客觀條件下，芬伍德藝術投資基金的失敗原因可以歸結于基金創始人在基金經營過程中存在的嚴重失誤與失職。此外，西方很多私募藝術基金并不需要在金融服務管理局（Financial Services Authority）登記，僅須向離岸注冊國家的稅務管理局登記，幾乎不受基金運營機構所在國家的監督。

2.藝術銀行

作為公益性的藝術機構，西方藝術銀行主要以服務社會、扶持青年藝術為己任，因此其租賃收費金額也相對較低。每件藝術品的對外租賃價格最低為每月120美元，最高不超4000美元。一些藝術銀行主要以收藏本土當代藝術作品為主，在藝術品的租賃業務上運營不善，由此也帶來了嚴重的經營危機。例如，加拿大藝術銀行2014年的收藏藝術品中只有60%完成了租賃業務，其中有85%都是來自政府公共部門，只有15%為非政府機構或個人租賃。由此可見，藝術銀行在西方仍以政府扶持為主要發展動力，自身大多不具備市場化生存能力。一旦政府相關扶持政策出現變動，其業務模式能否存續仍有待觀察。

3.藝術保險

2004年，奧斯陸蒙克博物館內的標志性作品《尖叫》失竊。由于此前該機構投保的保險僅覆蓋水災、火災等自然損失，并不包括盜竊行為。雖然該畫作后來被追回，但是相關案例也說明了西方藝術保險存在的問題，即大多不包括盜竊行為，特別是針對公開收藏的藝術機構。此外，與其他商品如石油或谷物不同，藝術品市場缺乏相對集中的交易場所，多數銷售數據無從查找，這也為藝術品保險的開展造成了一定阻礙。對于一般的保險公司來說，承保藝術品的風險較高，相關索賠數據也十分有限。因此，相關的保險服務也不健全。

4.藝術證券

西方藝術證券存在的風險，主要是相關投資證券的延遲或違約風險。由于藝術品相比金融資產缺乏流動性，從而導致其變現時間也相對較長，同時受市場發展影響，藝術證券投資可能面臨較高投資損失。此外，版權問題是藝術證券的重要障礙之一。藝術品的最初版權由藝術家所有，如果一件藝術品直接從藝術家轉移到證券公司，可以較容易地獲得版權。如果藝術品由藏家提供，又缺少詳實的交易記錄，則存在該藝術品是盜竊或非法渠道獲取的可能，相關版權歸屬問題就無法得以解決。因此，在其證券化的過程中就面臨諸多法律問題。

5.“互聯網+”模式下的藝術金融

西方發展最迅猛的“互聯網+”藝術金融是藝術眾籌。盡管眾籌行業常被視為互聯網時代的一種新型創業資本渠道，但是很少有人能明確地描述所有融資項目的整體情況。西方藝術眾籌的融資情況存在著明顯的貧富不均。雖然不乏少數巨額融資項目，但更多的是剛剛超過目標額的中小型項目，以及大量遠低于目標額的失敗項目。例如，Kickstarter作為西方藝術眾籌領域的知名公司，在其參與眾籌的4萬余個項目中，約有50%都出現了融資失敗的結果，且失敗的融資項目的融資金額一般離眾籌目標相差很遠，而那些成功的眾籌項目也僅略高于眾籌目標。對Kickstarter失敗項目募集資金進行統計發現，失敗的項目只能籌集到相當于融資目標10%的資金，金額平均在900美元左右。在那些成功的項目中，僅有10%的項目募集資金超過了融資目標的30%，僅有3%的項目募集資金超過了融資目標的50%。由此可見，西方藝術眾籌融資的成功率并不高，且眾籌成果也并不顯著。

西方藝術眾籌模式存在的另一個主要問題，是缺乏對眾籌投資者的保護。如果項目籌資者在籌資成功后并未按照承諾使用資金或兌現回報，眾籌平臺并沒有退款等任何制約機制對項目投資者進行保護。

（二）中國藝術金融發展中的問題

中國藝術金融近幾年得到了快速發展，中國藝術品市場發展過程中積累的大量問題，使其面臨眾多挑戰，表現出的問題也很明顯。

1.對中國藝術金融發展認知滯后與藝術金融產業及市場快速發展創新不相適應

對于中國藝術金融發展，概念態——研究態——產業態等不同認知態混合存在，不同狀態的認知，都以為自己離真理最近。筆者認為，中國藝術金融的發展，正在經歷藝術金融的概念形態、研究形態，并不斷走向產業形態的發展方向。藝術金融產業的不斷完善與發展，其重點是實現藝術品的資源化、系統化、資產化、金融化。對于中國藝術金融產業而言，由于藝術品及其資源的特性，以及存在中國藝術金融產業自身、不同產業業態之間、產業發展內部要素與結構、產業分布與布局、產業發展環境等多層面、多內容的問題，造成中國藝術金融產業的研究對象較為復合。其中，比較重要的是中國藝術金融產業的類型、結構、關聯、組織、布局、政策等等，主要應關注中國藝術金融產業資源的配置及其相應態勢的發展與變化。在此過程中，核心是促進藝術品及其資源的價值發現。

拉斐爾 金翅雀圣母 107x77 cm 烏菲齊美術館

2.中國藝術金融研究探索的泛化、外圍化、焦慮急躁化嚴重

目前，我國藝術金融及其產業的創新發展，大多在外圍與邊緣，至多是在產品層面進行探索。不少關于藝術金融的理論與實踐探索，還沒有圍繞或者觸及藝術品及其資源這一核心領域。最為關鍵的，首先是泛化傾向，特別是脫離藝術品及其資源資產化、金融化這一主線，而把一些外圍創新當成重點，不談核心突破，泛化藝術金融及其業態的發展。其次是洋化傾向，遇到問題，一味從國外發達國家搬模式、找解決方案。中國獨特復雜的金融環境與藝術資源狀況，決定了國外藝術金融的今天不是中國藝術金融的明天，中國的藝術金融需要在創新與借鑒過程中發展。第三是焦慮急躁化傾向，熱衷于一招制敵、一蹴而就的措施。投機意識濃厚，造成藝術金融業規模結構畸形，容易大起大落。

3.中國藝術金融發展的系統問題突出，解決難度大

中國藝術金融發展的系統突出問題，以資產化為核心的藝術品及其資源鑒定、估值，以及藝術品資產流轉最為明顯，主要表現是缺乏關鍵性的創新突破。但中國藝術金融創新發展的核心是推動中國藝術品資源資產化進程，即通過建立資產化綜合服務平臺來推進藝術品資源資產化、金融化、證券化（大眾化）發展，并以此為基礎，以價值鏈的建構為核心建設藝術金融產業鏈，從而推動藝術金融及其產業的發展。在這一趨勢中，資產化是關鍵，金融化是核心。在資產化過程中，對資產的估值是關鍵，而估值的核心是定價。如果不在這個問題上取得突破，中國藝術金融就難以取得實質性進展。

4.中國藝術金融發展的“空轉”趨勢明顯

中國藝術金融發展創新的“空轉”，是指創新沒有在核心形成突破，規模的形成帶有一定的泡沫性與不可持續性。提出“空轉”的趨勢問題，就是提醒人們，中國藝術金融增量創新有走向畸形的可能。這里的“空轉”主要指以下四方面：一是中國藝術金融規模結構發展的畸形化。中國藝術金融在巨大需求的牽動下規模迅速膨脹，但傳統金融體系參與太少，而創新體系又在投機牽動下發展過快，創新的沉淀與積累不夠，規模結構畸形化、泡沫化傾向顯現，出現了“嬰兒肥”式的創新。二是中國藝術金融發展與藝術品市場產業發展的“兩張皮”。三是傳統金融體系參與度不高，增量創新主要依靠創新業態。四是中國藝術金融發展的創新抓手少。

5.中國藝術金融發展的支撐服務缺失多、水平低

事實上，凡是在現代市場經濟形態下生發而形成的新業態，追求和重視支撐與服務體系的建設是必須的、理所當然的。特別是藝術品及其資源的一些特性，更增加了重視支撐與服務體系建設的必要性。筆者發現，在以往的很多研究與闡述過程中，將支撐體系與服務體系并稱為支撐服務體系，但在中國藝術金融具體業態發展過程中，支撐體系與服務體系有其明確的界限與內涵。藝術金融支撐體系，泛指能夠為藝術金融這一新業態發展提供支撐與架構系統的總和，主要包括體制與管理支撐體系、市場支撐體系、政策支撐體系、科技支撐體系、法規與監管支撐體系、人才支撐體系、智庫支撐體系等。而服務體系，泛指能夠為藝術金融這一新業態提供服務與架構系統的總和，主要包括確權服務體系、鑒定服務體系、估值服務體系、鑒證備案溯源服務體系、集中保管服務體系、物流服務體系等。

藝術金融發展過程中的支撐與服務體系發育不良，一直得不到有效解決，嚴重制約了中國藝術金融產業的創新發展，突出表現在三方面：一是中國藝術金融發展的支撐服務“缺”，二是中國藝術金融發展的支撐服務“軟”，三是中國藝術金融發展的支撐服務“散”。

二、國際藝術金融發展的趨勢

國際藝術金融經歷了較長時間的積累，取得了一定的規模，且表現出積極的發展勢頭。隨著社會經濟文化的變遷，特別是2008年金融風暴的出現，在新的科技融合及世界經濟發展過程中，國際藝術金融出現了一些新的變化與深化趨勢，與此相對應，出現了一些新的生發與苗頭。研究分析這些新的生發與苗頭，對探索世界藝術金融的發展至為關鍵。以下，分國外與國內兩個板塊探析藝術金融發展的一些趨勢問題。

（一）國外藝術金融發展的趨勢

1.通過財稅優惠促進藝術金融發展

美國針對藝術品交易的稅種主要包括銷售稅和使用稅。在美國進行藝術品交易，需要獲得藝術品原所在國政府出具的銷售許可證明。藝術品交易前，經銷商不需要向美國政府繳稅，交易后則由藝術品藏家或投資者支付稅款。美國的銷售稅采用目的地稅的原則，且只適用于在紐約州進行交易的藝術品。同時，在紐約州，藝術顧問如果為私人藏家提供藝術品收藏或投資的咨詢服務，可以不用納稅。但如果藝術咨詢針對室內裝修設計領域所收取咨詢費用，則被看作是設計費用的一部分而需要征稅。

在三級分稅制的基礎上，各級政府均在各自范圍內制定相應的稅收優惠措施，優惠政策較為靈活、合理。美國稅法規定，境外投資者均可享受加速折舊、外國稅收抵免、企業無形資產攤銷等聯邦稅收優惠政策。同時，為了吸引更多的民間投資，美國政府還鼓勵各大基金會、公司和個人對藝術金融機構進行投資。美國藝術金融的稅收優惠政策，主要體現在州和地方政府針對盈利性藝術金融機構所制定的一系列稅收優惠制度上。

上述稅收優惠政策的出臺，極大地調動了美國私人企業對藝術金融的投資意愿。同時，美國的遺產稅也促使更多的富人將財富捐贈給相關藝術機構。相對于其他類型的遺贈而言，美國對于慈善事業的財產遺贈是完全免稅的。美國的非營利性藝術金融機構不能以盈利為目標，但可以從事營利性經營活動，若活動屬于免除稅款范疇，則可以享受免稅待遇；而從事非相關營業活動所獲取的收入，則需要繳納非相關營業所得稅，但是仍可以獲得版稅、利息、股息和租金等所得收入的稅收抵扣。

除鼓勵投資和捐贈的稅收優惠政策外，美國政府還采取間接稅收優惠與直接稅收優惠相結合的方式，鼓勵藝術金融企業進行業務創新。美國政府雖然不設立專門的文化部，但頒布了《國家藝術及人文事業基本法》，根據此項法律，美國成立了國家藝術基金會和國家人文基金會，從而為文化產業的發展提供了必要的資金保障，鼓勵社會力量支持藝術金融發展，引導各州、各文化組織、各企業對文化產業進行支持。美國聯邦政府也會通過稅率優惠、期限優惠、稅額優惠等措施，鼓勵企業拓展相關業務。

戈雅 放風箏 269x285 cm 西班牙 馬德里普拉多美術館

2.借助《反海外腐敗法》限制藝術品犯罪

《反海外腐敗法》（FCPA）于1977年由美國政府頒布，旨在限制美國公司利用個人賄賂海外政府官員的行為，并對在美國上市公司的財會制度做出了相關規定，一定程度上也遏制了美國以藝術品為媒介的行賄受賄事件的發生。在美國的影響下，加拿大等西方國家也出臺了類似的法律。

在FCPA的要求下，美國國會開始與經濟合作發展組織（OECD）協商，謀求美國主要的貿易伙伴出臺同樣的反海外腐敗法。1997年，美國與OECD其他33國共同簽定了《國際商業交易活動反對行賄外國公職人員公約》。美國批準了該項協定并于1998年出臺了相關執行法律。此外，美國還在美洲國家組織（OAS）、國際商會（ICC）、世界銀行（W B）、泛美開發 銀 行（Inter-American Development Bank）、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非洲發展銀行、歐洲理事會（Council of Europe）和聯合國等國際組織謀求同樣的支持。上述組織也相繼出臺了類似公約。可以說，美國尋求FCPA國際化的努力，對于國際藝術品市場共同遏制藝術品腐敗、賄賂行為起到了一定的積極作用。

委拉斯開茲 費利普王子 128.5x99.5 cm 維也納藝術史博物館

3.依靠交易信息公開促進市場利益各方發展

瑞士第四大城市巴塞爾作為全球知名的藝術品博覽會主辦地，對促進全球藝術品市場與藝術金融的融合發展提供了積極的助推。其中，以“巴塞爾藝術貿易指南”（BATG）為代表的藝術品市場指導手冊的推出，旨在支持西方藝術品市場的高效、公正運行。

BATG主要介紹了藝術品市場運營商，如拍賣行、畫廊、博物館、藝術博覽會、藝術品專家、保險公司、策展人和藝術品修復者在藝術品交易中可以采取的必要手段。其目的是通過對藝術品交易買方的辨別，減少由于禁止出口、非法貿易等造成的市場交易風險。同時，BATG通過對藝術品買家的辨別，減少洗錢和非法經營等行為對藝術品交易的損害。通過在藝術品市場經營者中選舉產生的藝術品咨詢委員會，負責監測BATG相關措施的實際執行情況。該咨詢委員會可以通過藝術品經銷商協會理事會舉行的聽證會，對協會會員企業施加制裁。制裁的形式主要包括警告、撤銷協會會員資格以及強制退出認證體系。如果受影響的運營商或咨詢委員會成員對相關制裁存在疑問或利益沖突，該咨詢委員會成員將會被排除在制裁決定決策之外。

除了BATG之外，諸如佳士得、蘇富比等知名拍賣公司也都有自己的藝術品交易內部指南。其指導方針通常是以問題來源作區分，如處理被納粹國家掠奪的藝術品等。美國的博物館協會也一再強調需要類似的框架指南，但截止目前仍沒有具體的合作措施出臺。

4.藝術財富管理加快藝術金融發展進程

21世紀以來，國際藝術金融出現的新變化有目共睹，特別是2008年的金融風暴進一步提升了人們對藝術品做為優質資產的認知，在金融風暴中出現了大宗商品價格不斷下降、藝術品價格反而堅挺上揚的態勢。這種“擠出效應”，不斷激發把藝術品這種優質資產作為金融工具進行資產配置與財富管理的進程。藝術品資產配置與藝術財富管理這一業態，在美國與歐洲都得到了較快發展或關注，已出現專門機構開展相應業務，并有不斷加快的勢頭。

（二）中國藝術金融發展的趨勢

在中國藝術金融的創新發展過程中，有兩個趨勢性的問題值得注意：其一，藝術金融創新發展的難度較大，無論風險識別還是風險控制，要取得突破與重塑十分不易；其二，中國藝術金融經過多年發展，創新問題較多、較復雜，創新過程中的缺失比較多，特別是缺少創新的抓手與可以落地的路徑，缺少創新的突破口。中國藝術金融創新發展突破口的形成，最終取決于在某一個有可能形成突破的方向上，找到可以落地的“抓手”。

1.以建構功能相對完善的藝術品綜合服務平臺為抓手，提升藝術金融產業創新發展的能力與水平

中國藝術金融的創新實踐需要創新的空間，這個空間就是特定條件下的特定機制，即平臺化機制。建立相應的中國藝術金融綜合服務平臺需要四個基本條件：第一，這個平臺要有公信力，公信力產生的基礎是“三公”原則（公開、公正、公平）。所謂平臺化，就是建立在公開、公正、公平原則上的具有公信力的平臺性機制。三公原則在藝術財富管理過程中的主要作用體現為它是一種增信機制，在平臺運營管理中使藝術金融管理過程更安全、成本更低、風險更可控。對于投資需求者而言，一方面降低了門檻，另一方面能夠將其資源進行整合。第二，要有相應的藝術品市場及其產業體系的支撐，對藝術財富管理業務而言，就是要有確權、鑒定、評估、集保、保險等市場體系的支撐，平臺只有建立起有效的支撐體系，才能實現增信功能，實現對風險的有效管控，從而推出眾多藝術財富管理結構性產品來滿足社會的需求。第三，可以與金融體系相對接，特別是與證、銀、信、保四大金融體系的對接，金融體系是平臺的上游，通過平臺與藝術財富管理需求相對接。第四，有專業化的藝術金融管理運營機制。

功能相對完善的藝術品綜合服務平臺的建構，無論對中國藝術品市場，還是中國藝術金融及其產業，都是前提與基礎。當下，關于中國藝術品產業、中國藝術金融產業的很多探索與創新，之所以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一般都與這個前提與基礎有關。所以，建構功能相對完善的藝術品綜合服務平臺，是中國藝術金融發展不可或缺的現實條件。

2.以平臺的綜合服務功能整合創新為抓手，推進深化藝術金融沿著創新戰略取向發展

中國藝術品市場當下創新發展的戰略取向主要有兩個：一是基于平臺，以藝術品交易模式創新為核心的藝術消費；二是基于平臺，以藝術品資產化創新為核心的藝術品資產管理。

以藝術品交易模式創新為核心的藝術消費發展的基本定位，主要體現在四個方面：（1）建立在“三公”原則基礎之上的、具有公信力的服務平臺。（2）基本功能是登記與鑒證交易，隨著互聯網的發展，基于大數據的信用管理功能也越來越重要。（3）對接整合能力的建構，對接金融體系與市場產業支撐體系，整合投資市場與客戶，滿足越來越豐富的多元化、多樣態的個性化需求。（4）通過實物、資產、權益交易及投融資等的服務，使投資門檻和投資成本不斷降低，投資交易更為安全，逐步推動實現藝術品投資的大眾化進程。

以藝術品資產化創新為核心的藝術品資產管理，是隨著中國藝術品資產管理的發展，藝術品及其資源資產化得到了進一步發展，特別是圍繞資產化、金融化而展開的平臺化理論創新探索，不斷整合不同學科資源，正在生發出基于平臺化的財富創新管理。所謂基于平臺化的財富創新管理，包括基于資產配置為核心的資產優化配置、基于平臺化的藝術資產管理產品的創新、基于平臺化的支撐體系建構的創新等三個方面。其中，基于資產配置為核心的資產優化配置，主要對象是個人、機構（企業）、家族三個層面；基于平臺化的藝術資產管理產品的創新，主要指以需求為導向、平臺化為基礎的藝術品資產管理產品的創新；基于平臺化的支撐體系建構創新，主要指在平臺化支撐體系構建過程中，根據產業與市場支撐體系創新而形成的藝術品資產管理方式與方法、業務與產品等的創新。

3.以藝術品鑒證備案溯源為抓手、藝術品標準為突破點，積極構建與重構藝術金融及其產業發展支撐服務體系

安德烈亞斯·阿亨巴赫 西西里島海岸 82.5x116.1cm 沃爾特斯藝術博物館

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來，中國藝術品市場治理并不成功，其原因可以羅列很多，但最重要的是缺乏治理工作的支點性的突破口，尤其是缺少手段、方法、抓手與契入點。鑒證溯源系統是圍繞藝術品質量為中心的支撐服務體系，是現代市場經濟發展過程中，利用市場機制建構的市場經濟服務體系，是市場經濟發展過程中普遍采用并行之有效的做法與體系。圍繞藝術品質量管理推進藝術品鑒證溯源系統與體系的建構及深入實施，是建構中國藝術品市場治理體系的很多工作的重要切入點與基點。以藝術品質量管理為中心的藝術品鑒證溯源，在中國藝術品市場治理與藝術金融發展過程中可以發揮更多作用。

4.以立法與政策法規的推出為抓手，創新藝術金融監管與行業自律

基于立法與政策法規基礎之上的監管、行業自律，從體制到體系建立都尚處于模糊與深化認知階段，不僅中國藝術金融風險管理及管控體系需要研究與強化，其發展、發育的環境也急待改善優化，急需不斷強化對中國藝術金融創新的監管理念、方法、手段、效果評價與改善的研究。

目前，中國藝術金融的風險及其管控體系的研究存在以下問題：市場不規范，藝術品資產化及財富管理需求需要進一步培育與挖掘；支撐體系缺乏，資產價值量化困難；要素市場發育滯后，配置渠道單一；風險管控手段缺失，金融體系介入障礙較多，退出機制建立困難；藝術金融發展的路徑與平臺缺乏；人才缺乏，服務體系的發育與能力有限等。這些問題的存在，使中國藝術金融的風險，如市場變化風險、宏觀政策風險、法律監管風險、周期運營風險、利益輸送風險、價格操縱風險、運營支撐風險及技術保障風險等等，從識別到管控都面臨著嚴峻挑戰。

5.以新科技的融合與藝術金融業務的創新一體化為抓手，積極發展藝術金融產業新業態

新科技的融合發展與金融業務的創新關系越來越密切，甚至出現了一體化發展的趨勢。隨著中國藝術金融技術及其體系不斷成熟，以互聯網平臺化為主導的技術及其體系不斷發展，推動中國藝術金融市場的交易范圍、交易邊界以及交易規模擴大，正在改變藝術金融發展的格局。科技進步對藝術品市場、藝術金融的影響，可以概括為以下幾方面：第一，互聯網技術、通信技術及信息處理與管理等技術融合所帶來的影響；第二，大數據、云服務及終端進步等技術融合所帶來的影響；第三，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技術融合所帶來的影響；第四，第三方支付、數字資產及區塊鏈等技術融合所帶來的影響。

新技術的融合會給中國藝術金融帶來新的發展可能與格局，特別是基于大數據的綜合服務平臺技術、智能投顧、科技鑒定、鑒證備案技術與體系等，不僅會催生新的業態，也會進一步推進跨界融合與業務創新這一進程的深化。

6.以支撐產業體系為抓手，以藝術金融支撐體系與科技融合為突破點，大力發展藝術金融支撐產業業態的聚集發展

要重點推動圍繞支撐體系的技術創新不斷形成產業聚集，為藝術金融及其產業提供重要支撐保障。如藝術品鑒證溯源系統與體系進一步落實藝術品計量、標準、認證認可、檢驗檢測四大技術基礎的應用，為進一步推動藝術金融、產業跨界及新業態的不斷發展提供了產業支撐與保障，為此，圍繞藝術品鑒證溯源系統與體系，有望形成具有優勢的產業聚集。特別是基于大數據的綜合服務平臺技術、科技鑒定、鑒證備案技術與體系等的發展，不僅會催生新的業態，也會進一步推進這一進程，形成藝術金融支撐產業的聚集，從而有力推動中國藝術金融及其產業發展。

7.以風險結構化機制創新為抓手，以綜合性服務平臺建構為突破點，大力促進藝術金融新業態培育與產品體系成長

從近期看，新業態探索主要表現在四個方面：第一，將帶來更多的創新業態，特別是平臺化+云服務+互聯網+終端的整合，會進一步推動藝術電商移動化，從而進一步促進互聯網藝術金融等的發展，涌現越來越多的藝術金融中間產品平臺，推動藝術金融資產化及其消費業態不斷豐富、不斷走向縱深；第二，圍繞綜合服務平臺積極發展藝術品資產管理業態；第三，圍繞藝術產業企業上市（主板、創業板、新三板），或是以新三板為平臺展開股權整合與并購業務，推動業態融合進程；第四，積極發展基于以第三方支付、數字資產、區塊鏈技術為基礎的互聯網藝術金融及其產業業態。

8.以大力發展藝術品資本市場與要素市場為抓手，以積極發展中國藝術金融的投融資問題為突破點，推動中國藝術金融及其產業新動力的建構

在這一視角下，核心是推動中國藝術品資本市場與要素市場發展的進程，重點是發展股權投資市場（包括兼并、股權流轉等）、中長期銀行信貸市場和證券市場。也就是說，通過發展與壯大中國藝術品資本市場來有效實現我國文化產業發展過程中的投融資問題。當下藝術金融創新發展有兩個重要方向：一是在資本市場，還會發生更多購并與并購的案例，也會有不少藝術金融企業在香港上市，可能下一步會看到更多藝術企業在內地的主板和創業板以及新三板上市。二是越來越多的企業與機構跨界藝術界，進行資本融合與資產的流轉整合。

（三）國際藝術金融發展趨勢的總體展望

通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國際藝術金融發展趨勢正處于形成與變化的過程中。新世紀以來，特別是2008年金融風暴以來，國際藝術金融發展出現的新情況、新變化不斷增加，這也從一個側面預示著國際藝術金融發展的新格局正在建構中。隨著中國藝術品市場沿著藝術品的商品化、資產化、金融化、證券化（大眾化）這一主線展開，中國藝術品市場的進化從市場結構可以劃分為收藏傳承市場、投資市場（包括投機市場、投資市場與資產配置市場）及消費市場（包括禮品市場）等三大部分。這種格局的形成既是歷史因素發展推進的結果，更是基于以藝術品資產化為核心的藝術金融不斷深化發展的推動，其核心是藝術品資產化及藝術財富管理進程的不斷加深、加快。中國藝術品資產化及藝術財富管理發展的基本態勢，正在引起國際藝術金融界越來越多的關注。中國藝術金融的發展，從國際藝術金融發展的態勢看，正在經歷一個由學習、跟隨到引領的趨勢。

筆者認為，國際藝術金融會越來越重視藝術品資產化及藝術財富管理，并正在推動走向平臺化、專業化、機構化、大眾化、智能化與消費化的發展趨勢。

1.國際藝術金融的發展，正在基于藝術品資產化及藝術財富管理走向平臺化

平臺化取向是當下國際藝術金融發展圍繞藝術品資產化及藝術財富管理這一主線的必然趨勢。首先，無論藝術品資產化，還是藝術財富管理，都需要依靠綜合性服務平臺的平臺化業務；其次，業務需要的公信力與風險管控，需要有平臺化機制來提供與保證。

2.國際藝術金融的發展，正在基于藝術品資產化及藝術財富管理走向專業化

專業化發展是國際藝術金融基于藝術品資產化及藝術財富管理發展的內在要求。除了國際藝術金融圍繞藝術品資產化及藝術財富管理這一新業態的專業要求之外，服務產品與體系、運營服務體系、支撐服務體系以及人才體系，無一不需要專業化的運作與保障。

3.國際藝術金融的發展，正在基于藝術品資產化及藝術財富管理走向機構化

國際藝術金融的機構化取向，表現在藝術品資產化及藝術財富管理的發展過程中。一方面，業務管理及其運營的機構化發展成為必須的要求，并且機構隨著業務的創新發展不斷地多元化、多樣態化；另一方面，服務對象、支撐服務體系也不斷向機構化方向發展。

4.國際藝術金融的發展，正在基于藝術品資產化及藝術財富管理走向大眾化

隨著國際藝術金融圍繞藝術品資產化及藝術財富管理這一主線發展，正在不斷走向平臺化、專業化與機構化，其業務的發展必然不斷降低門檻，提高安全性與效率，必然會吸引越來越多的投資者及相關業務的需求者介入，這種發展趨勢的強化，就是走向大眾化的過程。

5.國際藝術金融的發展，正在基于藝術品資產化及藝術財富管理走向智能化

藝術品投資顧問智能化發展是藝術金融的高級形態，是在藝術品投資市場發展過程中基于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新技術融合，以及智能終端進步所帶來的一種新的藝術品投顧新業態。這種新的產業形態，利用機器學習等新技術手段，把藝術品投資顧問的相關信息與系統的投資經驗，不斷建構為藝術品投資顧問的智能化服務平臺，從而為藝術品投資者提供更加貼身、更加及時、更加多樣化的個性化解決方案。當下，國際藝術金融發展過程中的這種智能化發展趨向，非常值得關注。

6.國際藝術金融的發展，正在基于藝術品資產化及藝術財富管理走向消費化

從更寬泛的角度，藝術品投資也是一種消費。這種消費一方面體現在對投資藝術品的使用價值的釋放上，另一方面也是文化內涵與精神消費的重要方面。如個人投資藝術品后，既可以增加資產或優化資產配置及結構，也可以美化其生活空間，滿足其精神消費需求。同樣，機構（企業）投資藝術品，一方面是滿足資產性的需求，另一方面，也是其企業文化建設與企業品牌建設的需要，同時，還可以是其營銷的重要手段。所以，國際藝術金融發展過程中的消費化傾向，會不斷得到強化。

維米爾 戴珍珠耳環的少女 44.5×39 cm 莫瑞泰斯皇家美術館

三、結語

研究與分析國際藝術金融的發展，是一個復雜而又困難的課題。但發展必須認知其內在規律，需要理性，這些又需要通過研究分析進一步獲得。在國際藝術金融發展過程中，其基本現狀、存在問題及其趨勢越來越明了、清晰。國際藝術金融發展過程中所形成的一些基本格局、規模與結構以及態勢，已經展示出藝術金融發展的魅力及生命力。

本文在研究與寫作過程中，為了方便分析，把國際藝術金融發展分為國外與國內兩個板塊，目的是為了更好地剖析國外藝術金融與中國藝術金融發展的異同與相互借鑒的基本要素。目前雖然國際藝術金融發展過程中，美國是高地、是中心，但在歐洲，布魯塞爾也是一個重要策源地。值得注意的是，中國藝術金融在新世紀以來所取得的發展與進步有目共睹，引起了舉世矚目。筆者相信，中國藝術金融發展的這種態勢，必將進一步引領世界藝術金融發展的大趨勢。對世界藝術金融發展的研究，包括發展態勢和結構的一些分析，目前掌握的第一手資料還非常有限，還需要更加深入與全面的研究分析。對國際藝術金融發展現狀與趨勢的分析，是國際藝術金融研究不可回避的課題，也是在探索實踐借鑒學習過程中不可回避的環節。這個環節和這些內容本身，也是國際藝術金融發展中的重要內容和重要組成部分。

希望筆者的研究能夠更好地厘清國際藝術金融發展的一些基本脈絡與問題，能夠更好地指導與分析中國藝術金融發展過程中的問題與障礙，從而不斷推動中國藝術金融發展的進程，為國際藝術金融發展做出更多、更大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