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物語
——鄧遠清的工筆花鳥畫藝術

文/羅翔

學術主持：羅翔

羅翔，中國工筆畫學會駐會副秘書長兼辦公室主任，民革中央畫院副秘書長，中央美術學院新工筆創作高研班班主任，中國美協會員。

鄧遠清 鄧遠清，先后畢業于四川美術學院（本科）與中央美術學院（碩士），獲藝術學碩士學位。現為西華大學美術與設計學院副教授、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居住于北京、成都。

個展：2014年12月 “被遺忘的時光——成都商報青年藝術家扶持計劃系列展”（成都，歲月藝術館）

群展：

中國工筆畫的發展，已歷千年。兩宋是中國工筆畫的巔峰時期，此后雖亦有大家頻出，但總體上仍然沒有超過宋人的規模。至于近代，西風東漸，傳統工筆畫又受到了西方繪畫的強烈沖擊。彼時的工筆畫家，又經歷了艱辛的轉型和探索。在這段漫長的歷史中，工筆畫的風格幾經變換，一代代前賢沿著中國繪畫發展的獨特的文脈，摸索、創作出一件件不朽的作品。

時至今日，工筆畫的發展，又呈現出不同的語境。藝術的發展從來脫不開政治和經濟的影響。中國國力的上升使得中國的畫家們面對西方的繪畫，多少有了一些底氣和自信。只不過在全球化的浪潮下，西方文化本身具有的強烈的沖擊性似乎更占便宜。相對溫柔內斂的東方文化在全球化的語境中自然而然地處于弱勢的地位，尤其是對于普通大眾而言，西方的文化相對更容易進入。然而，中國傳統的文脈卻并未斷絕。那種深沉與內斂需要長期體悟的藝術，終究不會斷絕，總有人堅守，總有人發揚，總有人守護。

鄧遠清女士的作品，是在當下獨樹一幟的。她的藝術延續了中國傳統文化的根脈。那種沉靜的、柔美的、內斂的、不事張揚而內蘊豐富的畫風在當今時代確屬鮮見。她在中央美術學院經受過嚴格的學術訓練，對于傳統的工筆畫技法和理念相當熟稔，同時以一個現代人的身份在當下的文化語境中作出反饋，以傳統的語言、傳統的形式變幻出無窮的新意。她的筆墨沉靜而柔和，色彩溫雅而有重量，那是來自古人的氣韻，也是畫家在浮躁世風下的自處之道。看慣了當代藝術，厭倦了花花綠綠的奇怪形式，我們面對鄧遠清的作品，會從心底生出一種幽靜的氣息，這股氣息仿佛來自遙遠的唐宋，仿佛穿過歷史的迷霧，在紛紛攘攘的當下，為疲累的觀者注入一針安定劑。而這股清新的氣息，它仿佛孕育著新的生機和可能。

鄧遠清 鏡中的風景十二 48×90cm 紙本設色 2016年

生命本就應當是如此的，沒有過分的渲染和花哨的語言，沒有矯飾的抒情和別扭的混搭，生命應該安靜而厚重。鄧遠清的作品，就是一篇篇厚重的物語。一花一葉，都在訴說著畫家深邃的文心。

鄧遠清的作品大多描繪一些花果、禽鳥、竹石。這些大多是中國傳統工筆花鳥畫中常見的題材。但鄧遠清顯然以不同尋常的方式將這些古代傳統的花鳥畫題材重新整合，創造出較為新穎的樣式。從這一點上來說，她的繪畫在精神上承襲古人，但在形式上卻又有獨創之處。在她的作品《向晚8風聲》中，一只小小的蜥蜴在巨石下露出半個身軀，畫面上端是一組石榴，中端則只有簡略的巨石。整個畫面的構圖頗具匠心，絕不同于傳統的樣式，但流露出來的靜謐的氣氛，體現出來的對空間的巧妙處理，卻傳達出中國傳統繪畫的精髓。在她的另一件作品《向晚7》中，兩只鸚鵡蹲伏在一面梳妝鏡的鏡架上。而梳妝鏡正好放置于畫面的中心位置，這種中心式的構圖會顯得過于平穩，但她卻通過鸚鵡錯落的布局以及背景活潑的斜線處理，打破了原本沉悶的構圖，使得畫面在沉靜的氣氛中免于板滯。這是她個人氣質的流露，也是一個經受過嚴格的傳統訓練的畫家對形式的精微體驗。

鄧遠清對色彩的處理也堪稱妙絕。她的大部分作品的色調多偏向于暖灰或冷灰。顏色無一絲一毫的煙火氣息，純凈而高古，如其作品《向晚5》，無論是植物的葉片、花瓣還是花瓶、石頭、蝴蝶，都籠罩在統一的色調之中。石頭上的兩只蝴蝶以白粉染就，卻在亮度上稍稍降低，不顯得那么突出，又成為灰暗色調中的一個跳躍的音符。石頭頂端以金粉稍稍點染，巧妙的處理使得石頭瞬間增加了厚度、光澤和體積感。精致而典雅的花卉錯落分布，與石上的蝴蝶形成呼應之勢，在穩定的構圖中創作出略顯動感的因素。兩只蝴蝶傾斜的落腳處，葉片弧形的構架，打破了沉悶的空間。鄧遠清對畫面空間的布局以及色彩的處理都顯示出她超強的敏感和畫面控制力。

鄧遠清 遲暮二十三 80×68cm 紙本設色 2016年

女性畫家當然也有區別于男性畫家的特點。在鄧遠清的繪畫中，常常有一種女性特有的嫵媚和溫婉。在她的作品《鏡中的風景》中，一面梳妝鏡邊上飛舞著數只蝴蝶，粉紅色和石綠色籠罩在花朵和鏡面之上，色彩脆嫩，卻不同于她那些偏灰色系的作品。不過由于構圖的關系，這件作品還是給人以相當靜謐和幽雅的感覺。無論是鏡子還是蝴蝶，都帶有女性獨有的氣息，而鏡中如夢似幻一般的水波以及背景處虛化的暈染卻又讓這幅畫的格局不僅僅限于閨房一角。一花一葉一菩提，微小的閨房器具，折射出大江大海，波濤壯闊。那就不再是古代閨房女子的世界，而是鄧遠清作為一個當代女性的心胸。在傳統文化的浸潤中成長起來的當代女性，沒有失去中國藝術古老的根脈，卻在自己的藝術中超越了閨房。當然，鄧遠清所試圖表現的，絕不僅僅是作為女性的視角，她是在將傳統、當下以及她個人的觀感體悟糅合，在不斷的錘煉中打磨出一面自己的鏡子，照出一顆不同尋常的，沉靜而浩瀚的心靈。

鄧遠清 向晚七 39×49cm 絹本設色 2017年

鄧遠清 向晚八 風聲 絹本設色 2017年

鄧遠清 鏡中的風景四 45×68cm 紙本設色 2014年

鄧遠清 向晚四 39×49cm 絹本設色 2017年

鄧遠清 鏡中的風景十一 48×81cm 紙本設色 2016年

鄧遠清 鏡中的風景十五 45×68cm 紙本設色 201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