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訪在中國犧牲的烏克蘭戰士

張驁

“舒曼·安德烈·馬爾基安諾維奇，1907年出生，1938年1月15日犧牲。”這句話被靜靜刻在武漢解放公園蘇軍烈士墓的石碑上，看似簡單，卻記錄著一名烏克蘭飛行員的一生。1937年，這名叫舒曼的烏克蘭人不遠萬里來到中國參加抗日戰爭，并獻出自己的生命。然而，在他遙遠祖國的親人們并不知道他的經歷。直到不久前，烏克蘭大使館找到了舒曼的親人……

在二戰期間，蘇聯付出沉重代價，很多烏克蘭士兵英勇獻身。兩年前，烏克蘭政府在全世界開啟尋找參與二戰士兵后人的項目，恢復與他們有關的歷史記憶。烏克蘭駐華使館也在中國收集資料，尋找曾經在華參加抗日戰爭的烏克蘭士兵的信息。“中國人和烏克蘭人有著并肩作戰的歷史”，烏克蘭駐華大使奧列格·焦明說。因為烏克蘭啟動的一項尋找二戰士兵后裔的活動，舒曼的故事被人們挖掘了出來。

焦明在接受《環球時報》記者專訪時透露，中國有很多關于二戰外國士兵的紀念材料，比如《武漢上空的鷹》這本書，就記錄了早先尋訪蘇軍烈士后裔的故事。“我們分析研究了很多當時留下的文檔信息，從材料中找到了線索。因為二戰回憶，中國和烏克蘭被聯系在一起。在調查過程中，我們發現了很多有意思的事。”

烏克蘭駐華新聞官列娜·舍甫琴科為記者講述了尋找烏克蘭二戰士兵后裔的過程：“相當一部分烈士信息是利用社交媒體找到的。我們首先通過研究資料確定烈士姓名，然后向烏克蘭當地政府發送公文，調取資料文檔，獲取家庭信息。然后在社交網絡上搜索姓氏，設法取得聯系。利用這個方法，使館找到了舒斯特爾·列夫·扎哈羅維奇的孫女。”

1938年4月28日，身在中國的蘇軍中尉舒斯特爾在信中給烏克蘭的妻子和女兒寫道：“親愛的米娜，我很好。請照顧好你自己和女兒。這是你現在的主要任務。不要擔心我……”誰料信寫出后第二天，舒斯特爾就犧牲了，再也沒能回家。

現在舒斯特爾的家人分散在以色列和俄羅斯。烏克蘭使館通過社交媒體找到舒斯特爾的孫女。據她回憶，舒斯特爾信中的小女兒——自己的母親如今已經80多歲了，靠著那封當年從中國寄來的信還有母親的講述，她一直守護著關于父親的回憶。家里至今還保留著舒斯特爾的衣服和背包。

另一名蘇軍飛行員舒曼·安德烈·馬爾基安諾維奇生于烏克蘭北部的切爾尼戈夫省，他于1937年10月8日來華，1938年1月15日在漢口犧牲，后被授予紅旗獎章。烏克蘭使館聯系到切爾尼戈夫省副省長詢問舒曼的家庭聯系方式。副省長在深冬驅車在小山村找到一名記得舒曼家的85歲老婦人。根據她的回憶，使館最終找到舒曼的侄子——一名基輔郊區的外科醫生。舒曼的家人一直以為他戰死在西班牙。看到烏克蘭駐華使館提供的刻有舒曼名字的中國紀念碑照片，他的侄子十分驚訝和激動，哭了出來。他向使館表示，希望未來能有機會來中國親眼看一看這座紀念碑。

焦明回憶說，令他印象深刻的還有一名烏克蘭國會代表維克多·葉林斯基的講述。葉林斯基5月來北京參加活動時談到，自己的父親曾在中國東北抗日，1945年抗戰勝利后乘火車返回烏克蘭，不料行李在途中被偷，只剩下一只牙刷，上面寫著滿洲里。這只牙刷成了他父親在中國的唯一信物，一直被保存到現在。

焦明表示，“我們也在提醒年輕人不要遺忘這段歷史。烏克蘭有很多二戰英雄博物館，我們會紀念那些為中國獨立而戰的人們。我們剛收到烏克蘭切爾卡瑟市政府的來信，他們愿意將博物館的相關展品放到中國展出。中國同樣重視二戰歷史，在成都、武漢等20個城市都設有紀念設施。很多烏克蘭學生還會到哈爾濱和大連參加紀念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