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絕望主婦》和《漂亮主婦》探析英漢請求策略異同

趙玉靜 于學勇

【摘 要】請求語在中美文化中使用頻繁。然而不同文化對請求策略的選擇卻不盡相同。本文根據Blum-Kulka等人對請求策略的分類，分析了美劇《絕望主婦》和中劇《漂亮主婦》中出現的請求言語行為。研究發現，美國人和中國人在請求時都更喜歡用探詢型。然而，中國人在日常溝通中更為直接，使用頻率最高的請求策略是直接型策略，而美國人使用頻率最高的是規約型間接策略。

【關鍵詞】請求策略；禮貌原則；對比研究；文化價值觀

中圖分類號：H0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8）02-0172-02

請求作為一種常見的指示性言語行為，受到了Austin， Searle， Blum-Kulka 以及我國眾多學者的關注。然而對請求語的分析，大部分研究都是基于“語篇補全測試”（Discourse Completion Test）。國內大批學者，張紹杰、王曉彤（1997） ，姚舜霞、邱天河（2003），何文婷、劉愛真（2010）等均采取了用DCT收集語料的方式來研究漢語中的請求言語行為。但是，以日常生活中的對話為語料的研究卻鮮有論述?；谏鲜鲅芯勘尘埃狙芯恐荚谕ㄟ^對兩部劇中出現的有關請求語的日常對話為語料進行定性分析，總結英漢請求策略選擇的異同，及其中反射的文化因子，以此來更好地幫助我們提高請求的有效性及增進跨文化交流。

一、研究方法

（一）研究對象?！督^望主婦》是2006年發布的美國電視劇系列，描繪了婚后四位不同家庭主婦的日常生活，包括Susan Mayer、Lynette Scavo、Bree Van de Kamp和Gabrielle Solis?！镀林鲖D》是2011年發布的一部中國電視劇，也描繪了婚后四種不同類型家庭主婦的日常生活，分別是田婉、廖紅杏、簡勝男和華梅。

這兩部劇都描繪了四位家庭主婦的日常生活，反映了我們真實的日常生活。因此，對兩部劇中出現的有關請求語的日常對話為語料進行定性分析是切實可行的。本研究在《絕望主婦》第一季（共23集）中一共選取了516個請求，在《漂亮主婦》的前23集中則選取了503個請求。

（二）研究工具。首先，收集在兩個劇中出現的有關請求語的日常對話，并記錄該請求提出的背景、人物關系以及目的，建立一個可以分析的語料庫。然后將這些請求根據Blum-Kulka&House;（1989）的模型進行分類。根據Blum-Kulka&House;的說法，有三種類型的請求策略：Direct Strategies（直接策略）、Conventionally Indirect Strategies（規約型間接策略）和Non-conventionally Indirect Strategies（非規約型間接策略），以及在這三種主要類型中細分的九種子類型：Mood derivable（語氣導出型）、Performative（施為動詞型）、Hedged performatives（慎用類施為動詞型）、Obligation statements（義務陳述型）、Want statements（需求陳述型）、Suggestory formula（建議表達型）、Query preparatory（探詢型）、Strong hints（強暗示型）、Mild hints（弱暗示型）。之后，根據分類情況分別統計兩部劇中每個策略的使用頻率，從而總結出美國人和中國人之間使用請求策略的一些差異和相似之處。最后，根據Leech（1983）以及顧曰國（1992：239）提出的禮貌原則以及中美文化價值差異等來說明造成這些異同的原因。

二、研究結果分析

（一）三大類請求策略的使用頻率

上表說明主要的請求策略——直接的、規約型間接的和非規約型間接的，可以應用于英語、法語、希伯來語和西班牙語中（Blum-Kulka，1989），也同樣適用于漢語請求策略，但使用頻率有所差異。

上述數據顯示，漢語使用直接策略的比例為58.85%，而英語為38.18%。由此可見，中國人使用頻率最高的是直接策略，說明漢語的請求表達更為直接。這個發現與姚舜霞、邱天河（2003）的問卷調查研究結果相似，他們聲稱直接策略是中國人最常用的策略，所占比例為59.7%。但是，美國人在三大類策略的選擇上，最多使用的是規約型間接策略。它與Blum-Kulka&House;的研究相符，他指出，規約型間接策略在西方國家的請求中最為優先。

（二）九小類請求策略的使用頻率

表2顯示，雖然漢語使用頻率最高的策略是語氣導出型，比例為36.98%。但選擇探詢型的頻率也很高，位居九小類第二，比例為28.43%；而英語中使用頻率最高的是探詢型，為41.86%。由此可見，在請求策略的選擇上，中美存在相似之處，即都較常采用探詢型。此外，暗示型策略在英漢中的選擇比例均不高。

三、禮貌原則及文化價值觀對請求策略選擇的影響

探詢型在英漢中都有較高使用頻率的原因涉及禮貌原則。請求行為又被稱為面子威脅行為（ Face-threatening Acts），因此請求者在發出請求時，通常會盡量緩和請求的語氣，賦予其禮貌的內涵（Brown & Levinson，1989：56），否則聽者會認為請求者施加的為了滿足其需求的言語侵犯了他們的行動自由。根據Leech（1983）提出的禮貌原則，在對話中，對方領會請求者的意圖后，出于禮貌給出回答。美國人在發出請求時會顧及對方的面子，認為用間接方式表達的話語是禮貌的，所以他們傾向于用間接請求策略。顧曰國（1992）則對Leech的禮貌原則從漢文化的角度進行了完善，他認為中國的禮貌擁有“尊重、謙虛、溫和的態度和求精”等特點。我們在發出請求時也會對對方表示尊敬。因此，美國人和中國人會為了表現出對他人的禮貌以保全他人的面子而使用間接策略，從而使自己的請求得到最大程度的實現。但是由于文化差異，中國人更偏愛直接策略，但這并不意味著不禮貌。中國人在直接請求時會加入禮貌用語，比如：“行嗎、好嗎、請、麻煩您”等。

中美不同的文化價值觀則可以解釋漢語較多使用直接策略的原因。根據霍夫斯泰德的個人集體主義的調查，美國文化屬于典型的個人主義文化，而中國文化則是典型的集體主義文化。在美國文化中，即使是朋友和家庭成員之間，也傾向于間接提出請求。美國人主張個人的所有權，并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立地位。在這樣的個人主義文化中，人們會盡力避免威脅到他人的自由。然而，向別人提出請求意味著命令他人做某事，會造成對他人自由的限制。因此對于美國人來說，他們傾向于采用規約型間接策略來避免對他人施加請求。比如在《絕望主婦》中，邁克對蘇珊提議他來燒飯，“How about I cook？”雖然蘇珊和邁克是朋友，權利相當且社會距離近，邁克卻采用了規約型間接策略，而不是直接表達這種想法，比如“Let me cook”。但是，對于中國人來說，直接策略反而更能縮短社會距離，建立友好的個人關系。因為受到集體文化的極大影響，我們強調社會中的每個人都應該參與進來。比如在《漂亮主婦》中，同樣是朋友的華梅和廖紅杏，華梅就直接提出請求，“給我拿點酒?！比绻麚Q成間接策略，“給我拿點酒好嗎？”雖然語氣客氣，卻拉遠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非規約型間接策略在英漢中使用頻率較低的原因是，該請求通常需要聽者聽取請求者的實際意圖，要做出很大的努力，很容易導致誤解。然而，這種請求被認為是最有禮貌的，因為他們將選擇留給聽者，使之不會被迫去做他們可能不想做的事。例如在《絕望主婦》中，蘇珊和邁克初次見面的時候，為了請求邁克不要吃自己做的奶酪，蘇珊不能直接要求或提出建議。她提出了一個暗示，“Hey. Hey. Do you have a death wish？”這種策略不會威脅到邁克的消極面子，卻會使使對方誤解。

四、結語

通過對《絕望主婦》和《漂亮主婦》中請求策略的統計及分析，我們發現英漢在選擇請求策略時其共同點是基于禮貌原則，都較常使用探詢型，其不同點是漢語使用頻率最高的是直接策略，英語最多使用的是規約型間接策略。

本文存在的不足是除了考慮禮貌原則和文化價值觀對英漢選擇策略選擇的影響外，沒有進一步分析可能影響選擇策略選擇的因素，比如權力距離、社會距離、年齡和性別等。因此，有必要考慮在不同場景不同人物下英漢請求策略選擇的異同。

參考文獻：

[1]Blum-Kulka，S. & J. House. Cross cultural and situational variation in requesting behaviour[A].Cross-cultural Pragmatics：Requests and Apologies[C].In S.Blum-Kulka，et al（eds.），1989：123-154.

[2]Brown，P.& Levinson，S.Politeness：Some universals in language usage[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7.

[3]Leech，G.Principles of Pragmatics[M].London：Longman，1983.

[4]顧曰國.禮貌，語用與文化[J].外語教學與研究，1992（4）：11-17.

[5]何文婷，劉愛真.跨文化視角下英漢請求言語行為對比研究[J].內蒙古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1）：396.

[6]姚舜霞，邱天河.英漢請求言語行為策略類型對比初探[J].平定山師專學報，2003（3）：73-76.

[7]張紹杰，王曉彤.“請求”言語行為對比研究[J].現代外語，1997（3）：67-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