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聽，花開的聲音

趙紫萍

春去秋來，轉眼間站在這三尺講臺已經第七個年頭了，在從教的七年間我有過歡樂，有過感動，有過反思，更多的是成長的喜悅。望著校園里那棵陪著我和孩子們一起成長的玉蘭樹，讓想起前段時間發生的一件事。

事情發生在兩個星期前，早上我來到學校，在操場上已經沒有幾個人，遠遠看見一對父子在校門口僵持著，父親上身穿著一件灰色的舊襯衣，下身穿著一條灰黑色的舊牛仔褲，腳上穿著一雙膠鞋，褲腿和鞋子上沾了好些石灰水泥漿，他神情嚴肅又略帶些許無奈，男孩子蹲靠在校門口的羅馬柱上哭鬧著。父親試圖拉孩子進去學校，孩子卻使勁抱住羅馬柱，任憑父親如何拉扯硬是不愿意進入學校。看到這一幕我內心暗暗地想：這個孩子估計是沒有完成作業，不愿意來學校的吧。我走到校門口定睛一看，原來這個男孩正是我班上的鐘陽同學，我問他父親鐘陽為什么不愿意進學校，他父親嘆了口氣說：“他今天早上鬧著要我給他5塊錢買零食，不然他就不來學校上學。昨天他就鬧著我給他錢，不給錢就不去學校，我只好給了他3塊錢，想不到今早他又鬧了……”聽完鐘陽父親的話，我把目光投向鐘陽，靜靜地看了他大概一分鐘，鐘陽看到我看著他后默默地低下頭不敢看我，也不敢大聲哭鬧，只是握緊拳頭嗚咽著，我對鐘陽父親說：“你先走吧，讓我跟他說。”鐘陽聽到我讓他父親先走馬上大聲哭鬧嘴里喊著“我不去學校，我就是不去學校！”拖著他父親的腿不讓他父親走。此時的我很無奈也很糾結，心想：硬是把他留在學校，肯定會影響到班級上課秩序的，要是讓他跟他爸爸回去吧，那他從此以后肯定會變本加厲，每天問父母給錢，不給錢就不來學校。該如何抉擇呢？最后我還是決定拉著鐘陽，讓他爸爸先走。鐘陽看到他爸爸走了就躺在校門口的一個角落怎么勸都不起來。到了關校門的時間了，他還是躺在那里一動不動，嘴里還在低聲哭。我決定讓他先冷靜一下。我陪他在那里站著，到了早餐時間我跟他說：“我要去分早餐了，如果你餓的話就上來吃。”

我分完早餐了，他還是在校門口蹲著，不愿上教室，也不愿意吃早餐。看著他那單薄的身子倔強地蹲著校門口，我想起鐘陽平時的表現，心想，他并不是一個野蠻而不懂事的孩子，他性格那么倔強不能跟他對著干，必須等他自己冷靜下來以后才能對他進行教育。回到辦公室，跟其他老師說起鐘陽現在的情況，辦公室的朱老師馬上就說：“噢，原來是他啊，在一二年級的時候就一直這樣，他一不愿意來學校，他父母就給錢哄他來，久而久之就變成這樣了。”原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還是要從根本來解決問題。

大概又過了一節課，他還在校門口蹲著，我估摸著他也餓了，就拿了兩個早餐的包子下去給他，他看到我有些吃驚，估計他認為我不會再理他了吧，看到我手上的包子他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看到這一情形我知道是時候打開他的心門了。我微笑著對他說：“餓了吧？趕緊去洗洗手和臉，過來吃包子，老師特地給你留的你平時最愛吃的包子。”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上的大包子，不好意思地從地上爬起來去洗手了。

他吃完包子后我并沒有直接跟他講他什么地方做得不對，我從朱老師那里知道他爸爸是一個建筑工人，賺錢并不容易，剛好我們的校園正在基建，基建工地里的建筑工人在忙碌著。我跟他說交給他一個任務，讓他站在教室陽臺上觀察對面基建工地的建筑工人是怎么工作的。他看到我并沒有批評他，就欣然接受了我給他的任務，很認真地觀察起來。大概過了十分鐘，我把他叫到辦公室問他看到了什么，他說，看到很多建筑工人在工作，有的在拉磚，有的在抬木板，有的爬到高處去扎防護欄。我問他有什么感覺，他想了一下說，好像很累，也很危險。我表揚了他：“你觀察得很仔細，真不錯！”他聽到我夸獎他了，整個人也就放松下來了，我趁機問他：“你爸爸做什么工作的呀？”他說：“做建筑工的。”我再問：“你見過你爸爸是怎樣工作嗎？”他小聲地說：“沒有。”我帶著他走到陽臺，指著那些正在忙碌的建筑工人的對他說：“你爸爸工作的時候跟他們是一樣的，像你說的那樣，很累，也會很危險。所以我們應該體諒父母，不能總問父母要錢，父母的錢都是用他們的汗水換來的，我們不應該總想著自己，對吧？”這時的鐘陽默默地低下了頭，什么也不說。我知道，他是懂得老師的用意的。

后來上課我給孩子們講了吃零食的害處，把孩子最喜歡吃的辣條制作過程的圖片放給孩子們看，還有吃辣條患病的新聞讀給他們聽，讓他們真正懂得吃零食百害無一利，并不是危言聳聽。

課后我打電話跟鐘陽的父親溝通，告訴他以后不能總用錢去誘惑孩子，要正確教育孩子，學習是孩子自己的事情不是父母逼迫的，更不能用錢去引孩子來學校。放假如果有機會還可以帶他去工作一下，讓他真正體會一下父母掙錢的艱辛。鐘陽父親也贊同了我的說法，十分愿意配合我的教育。

此后我更留心觀察鐘陽，也加強了跟他家長的家校聯系，鐘陽再也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了，他爸爸打電話跟我說鐘陽在家變得懂事多了，也不會鬧爸爸媽媽給錢了。

法國著名作家羅曼·羅蘭說過：一個人只能為別人引路，不能代替他們走路。作為教師，孩子們的引導者，要引導他們走上一條正確的道路才能通往人生的春天，傾聽花開的聲音。教育孩子如育花，精心澆水、施肥、呵護，方能成功，在未來的教師生涯中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希望能繼續傾聽花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