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君如的自知之明

黃佟佟

20世紀80年代末，吳君如是香港最熱門的藝人，她開創了一代丑女的天下。20年后，吳君如仍然是香港最熱門的藝人，她主持的清談節目《星星同學會》非常火。在節目做得最好、最風光的時候，她卻急流勇退，因為要多和孩子相處，也擔心“長毛（她老公陳可辛）同她翻臉”。

吳君如沒讀過什么書，長得也不算漂亮，但最終與成功的男人結為伴侶，生下可愛的女兒，擁有著快樂的家庭生活。她似乎比她同時代的女明星過得都要開心。這個美好的結局靠的是她略帶點俗氣，但又很扎實的女性生存智慧。

要不然，吳君如怎么能紅呢？

不漂亮，不淑女，更不勤奮，脾氣還不好，林燕妮回憶說：“那時她常跟一群人專門在夜里12點鐘到我的住所，不是找我，而是找我的一個親人（應該是指黃霑）。他們既吵鬧又吸煙、喝酒，每每待到三四點鐘。那時君如沒工作，說話大聲又粗魯，不知所謂。”

吳君如也會說自己的缺點：“別人不能說我，一說我就翻臉。”就是這么一個混世魔王，憑什么在這個圈子里挺立這么多年？我想，她最大的本事是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

她16歲出道，在TVB美女如云的第12期訓練班里資質平平。于是，她選擇當綠葉，“傍”著班上最漂亮的女同學曾華倩，什么事也少不了她的份，位列“八仙女”之一；在電視臺演了幾年戲無法上位后，她狠下心增肥長肉，成為與周星馳合作最多的女明星；她年輕時愛靚仔，喜歡杜德偉，后來發現靚仔太花心，馬上選中貌不驚人、矮她一頭的導演陳可辛。就算是在以她為主角的《星星同學會》里，拍檔錢嘉樂也夸她懂得“給位”：“她帶著我走，給我機會表現，因為觀眾很喜歡看到她啞口的那一幕。”有時，我甚至疑心吳君如招牌的性格，比如口無遮攔、爽朗、豪放就是她生存的戰衣，陳可辛就說吳君如在家里是一個嚴肅的、不多話的媽媽。

吳君如的另一個生存之道是找到對的人。她的人生格言是一句英文諺語，大意是：不要和成功人士爭論，人家成功總有道理。人家身上有100分，你能學到50分，就了不得了。

不錯，她是有些勢利，曾跟著曾華倩一起取笑剛從蘇州來的姑娘劉嘉玲。她也受過教訓，發胖后沒人愛、沒戲拍，但好在她有著香港人的實際，她曾說過：“寫專欄的人譏笑我‘你憑什么。我覺得入這一行必須定一個目標，比如我要賺兩千萬，定下目標后我就開始儲蓄，經濟獨立。長毛負責家用，我負責給買珠寶，給自己和女兒買衣服。我們兩個都是好人，不會一朝翻臉不認人的。婚姻，一開始你就要接受不轟轟烈烈，夫妻倆三四年后不也是朋友兼親人？換一個也是一樣的。”

一個女人不太漂亮，也沒有什么過人的天分，甚至還有著各種小毛病，可是同時代的美女一片沉寂之際，她卻活得風生水起。她說：“我沒有什么學識，自己也受不了那么大的壓力。我們這行最麻煩的就是不甘寂寞，我學到了甘于寂寞。”

再世故的女人，只要她清醒，你就知道她能活下去，并且活得很好。

吳君如給我們示范了平凡女人在夾縫中的生存之道，用五個字概括：有自知之明。

（摘自《最好的女子》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 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