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合幾年算了

侯會

我前不久去看望一位長者，發現他一年內掉了三顆牙齒，問他為什么不去看牙醫，答曰：“我八十多歲了，湊合幾年算了。”我聽了不以為然，把我的看牙經歷向他陳說了一番。

我的牙生來駢齒，六十多年來始終湊合著用，結果越不理它，它越來勁兒：有一顆漸漸離群翹起，旁邊那顆“刷長莫及”，竟罹患齲疾而自行“了斷”——當時我正喝臘八粥，還以為漱出個棗核兒來呢。其實左后方一顆臼齒掉了好幾年了，但我一直沒管它。而今“門臉兒”出了問題，再也不容我置之不理了。

接待我的劉大夫先給我上了一堂“牙齒力學課”。原來人的兩排牙如同兩道柵欄，牙與牙之間全靠互相借勁兒，咀嚼才有力。一旦一顆缺失，兩旁的牙傾斜歪倒，整列“柵欄”頓時松動。

我認為自己的情況比較復雜，豈料在大夫看來不過小菜一碟，治療計劃瞬間敲定。后面那顆臼齒沒的說，往牙床上擰個鈦合金的“螺絲釘”，戴上牙冠，這就是所謂的種牙；跟以前那種吃塊兒奶糖都能粘下來的“活牙”相比，不可同日而語。照大夫的話說：“比原裝的還結實，您就放心使用吧！”

重點是前面的牙，一要補缺，二要整形。大夫也有辦法，他見上下牙雖不整齊，卻很牢固，于是將幾顆原牙銼細，當成樁兒，角度取齊后，上下各做一排連體牙冠。我前后去了三趟，完后攬鏡自視，竟有點不認識自己了！

我對長者說，跟古人相比，今人真是“福如東海”啊：眼睛近視可以配眼鏡，牙齒掉了可以植義齒，這是韓愈等做夢也想不到的美事！尤其是牙齒再植，直接關乎營養攝取，影響人的壽命，不知為何，反不受國人重視。多數老人仍視“老掉牙”為正常，抱著“湊合幾年算了”的態度，這簡直是有愧于當今時代啊！

牙齒雖小，卻是名副其實的人體器官。

長者聽罷，精神為之一振，喊老伴：“把醫保卡找出來，咱們明天看牙去！”

（摘自《今晚報》 圖/）